贾珂笑道:“找到袈裟,那就好了。林总镖头,咱们去院子里说话吧。”
林震南点了点头,两人来到后院。林震南用力抖动几下手中这件落满泥沙灰尘的袈裟,然后将袈裟交给贾珂,心中颇有几分恋恋不舍,面上却半点也不敢显露出来。
贾珂记得原著里曾经几次提过,这《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上所载的武功高深无比,任何学武之人,一见之后,都决不能不心动。他从前没练武功之时,看看这《辟邪剑谱》,应该没有大碍,毕竟他那时对武功一窍不通,若非王怜花在和他同居的那一个月里,教过?他不少练功法门,他手中虽有《神照经》,却也不知应该从何练起。
但是这时他已经见过?练过?许多厉害武功,在武学上造诣颇深。若是这《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真如原著中说的那般,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连得道高僧一见之后,都忍不住背叛佛祖,蓄发还俗了,那他不过?一介凡人,如今王怜花又不在他的身边,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看过?《辟邪剑谱》以后,能把持得住。
幸好贾珂来福州之前?,便已想过这件事,也?想出了应对之法。当下请林震南打了两盆清水,放到院中的石桌上,然后坐在石椅上,对林震南道:“林总镖头,可以请你在紫藤花架那里等我吗?”
那紫藤花架与石桌石椅相距五米之远,林震南坐在那里,虽能看清贾珂的一举一动,但有些微小的东西,他却看不清了。
林震南既已将《辟邪剑谱》交给贾珂,哪还会在其他事情上,与贾珂斤斤计较?他虽不明白贾珂此举的目的,仍是点了点头,笑道:“好,草民就在那里等大人。”说着转过身,向紫藤花架走去。
待林震南坐入紫藤花架下面的石椅,贾珂从怀中取出一只长条形的木盒,揭开木盒,只见盒中放着王怜花的小玉像,一共八个,全是从前?王怜花雕刻的挂坠。
贾珂取出四个玉像,放在第一盆清水里,再取出四个玉像,放在第二盆清水里。只见这八个玉像在水中载沉载浮,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落入水中。不过?须臾,这八个衣冠楚楚,闲逸潇洒的“王怜花”,已经变成八个一丝|不挂,风流入骨的“王怜花”。
贾珂瞧见玉像这情潮涌动的脸蛋儿,便已骨头大松,再去瞧玉像柔软的身段,想起王怜花从前?在床上的种种妩媚可爱的模样,整个人登时变成了一颗吸饱了水,于是发芽生长的黄豆。
贾珂本是想用王怜花的玉像来抵御《辟邪剑谱》的诱惑,谁知这八个玉像的效果竟然这样好。他神色尴尬地侧过?身子,拽了拽自己的外衫,以此来掩盖这尴尬之事,不让林震南发现,然后将袈裟铺在桌上,一手握住玉像,一手拿着袈裟,从头慢慢读了起来。
这《辟邪剑谱》所述句句含义深奥,字字蕴蓄玄机,果然十分厉害。贾珂看了四?五行,便觉两只无形的手自剑谱上伸了出来,抓住他的脑袋,似要将他拽入袈裟之中。
贾珂惕然心惊,不敢继续再看,连忙抬起头,看向那在水中载沉载浮的玉像。
这八个玉像的眼睛都以黑宝石雕成,宝石在阳光下光彩流动,越看越像活人的眼睛。只见玉像眼光中的神色皆是似欢愉,似痴迷,又似着急,似忍耐,实在难以捉摸,就好像王怜花在他怀里时的模样。贾珂忍不住一笑,挑了一个玉像,在水中把玩一会儿,然后继续细读起《辟邪剑谱》。
贾珂将《辟邪剑谱》从头至尾慢读了一遍,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其实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假如只是背诵经文,只用半个时辰,他便可以一字不漏地记住了。但这《辟邪剑谱》确实非同凡响,饶是贾珂定力过?人,又有王怜花的玉像陪在身边,他仍是时不时便会去想:“和绝世武功相比,爱情有什么意思?我还是挥剑自宫,去练这天下无敌的武功吧!”
每当心中冒出这个念头,贾珂便不得不停下背诵《辟邪剑谱》,把玩起玉像来。他想象手指是自己的玉像,然后用手指去抱王怜花的玉像,凭借对王怜花的爱恋,来抵御这天地间第一大诱惑。待他读到最后一句时,忽觉清风拂面,额头和后颈都顿生寒意,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流了一身冷汗。
林震南枯坐在紫藤花架下面,心中虽然很不耐烦,但也?不敢出声催促。眼看贾珂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小字上了,林震南不由心中一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暗道:“总算看完了!今天可真热啊!”不料贾珂看完最后一行字以后,又从头看了一遍。幸好这次他看得很?快,不过?盏茶时分,就已经看完了。
贾珂站起身来,先将那件写着《辟邪剑谱》的袈裟,整整齐齐地叠好,再从水中取出那八个玉像,放到桌上,又从木盒中取出一块绒布,擦净玉像身上的水珠,将它们一一放回木盒,然后将木盒放回怀中。
贾珂拿起袈裟,走到林震南面前,将袈裟交还给他,笑道:“林总镖头,多谢你了。”
林震南一握住袈裟,一颗心登时怦怦乱跳,暗道:“《辟邪剑谱》现在就在我手中,我看还是不看?那《辟邪剑谱》如此厉害,为什么祖父不让我们翻看?是因为想练上面所载的武功,须得挥刀自宫,祖父怕我们抵御不住诱惑,真的咔嚓掉了,所以……所以才不许我们翻看的吗?
可是这上面所载的武功如此厉害,就算我不挥刀自宫,只是看上几眼,想来也能得到不少感悟。要不还是——”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自己应不应该遵守林远图的遗训,只觉无论看还是不看《辟邪剑谱》,他都会寝食难安。
待听到贾珂道谢,他摇了摇头,笑道:“大人是为了咱们卫国,才向我借这《辟邪剑谱》,我林家祖祖辈辈都是卫国人,自当为卫国效力,可不值得大人道谢。”顿了一顿,忍不住问道:“大人,这袈裟上写的,确实是《辟邪剑谱》吗?”
贾珂“嗯”了一声,说道:“写在上面的武功,确实是《辟邪剑谱》。”
林震南迟疑片刻,又道:“那这《辟邪剑谱》,真的像大人所说,需要——需要自宫吗?”最后五个字语音如蚊,几不可闻。
贾珂听了这话,在心中长叹一声,暗道:“假如这门武功不要自宫,就可以修习,那可真是好极了!”想到剑谱中所载的种种招式法门,当真精妙无比,只可惜练这辟邪剑法,须得先练内功,再练剑招。要练内功,须得炼制内丹,服食燥药,否则便会走火入魔。若是修习者不自宫,练功服药以后,便会欲|火如焚,走火入魔,轻则僵瘫,重则身死。
贾珂心中又可惜,又抗拒,又蠢蠢欲动,连忙在心中默念了二十遍王怜花的名字,终于将躁动压了下去。然后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这《辟邪剑谱》的第一道法诀,便是:‘武林称雄,挥剑自宫’。”随即正色道:“林总镖头,这《辟邪剑谱》上所载的武功实在厉害,天下间没几个练武之人,看过?以后,能忍住不去练这上面的武功。”
林震南见识过?贾珂的武功,他虽没读过《辟邪剑谱》,但见贾珂都对《辟邪剑谱》赞不绝口,也?猜得到这上面所载的武功十分厉害,不禁心生向往。
贾珂道:“但是要练这上面的武功,就必须挥剑自宫,然后照着秘方,炼丹服药。练这武功的坏处,不止变得不男不女这一条。据我所知,上一个练《葵花宝典》的人,没过多久,胡子就消失了,声音变尖细了,连性情也?大变了,不仅不爱女子,改爱男子,将自己的夫人小妾通通杀了——”
林震南和夫人向来情投意合,感情甚笃,听到最后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寒颤,虽不认为自己会对爱妻下手,还是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武功我绝不能练!”
只听贾珂续道:“还觉得自己本该是个女子,从此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躲在房中,绣花绣鸟,原本心中有什么雄图大志,练这武功以后,都尽数抛诸脑后了。
所以我劝你一句,只要你对令夫人还有几分情意,那你千万不要看这件袈裟上记载的武功。若是你觉得可惜,不忍看这《辟邪剑谱》荒废在你手上,你大可以把这《辟邪剑谱》交给令夫人,她看过?以后,若是能从中得到什么益处,那也是好的。”
林震南喜道:“是了。内子的武功不比我弱,我看过?以后,能从中得到什么益处,她也定能得到这些益处。多谢大人提醒。”便将袈裟塞入怀中。
贾珂出得林家老宅,先去府衙,牵走自己的马,然后离开?福州,戴上面具,找了一家客店投宿。他要了一间上房,见房中摆着笔墨纸砚,便吩咐店小二去买两本空白的书册送来。
贾珂出手阔绰,店小二服侍殷勤,很?快便将他要的两本书册买来。他关上屋门,坐在桌旁,提笔将先前?背诵的《辟邪剑谱》默写下来,只觉默写这《辟邪剑谱》时感受的诱惑,竟比适才背诵这《辟邪剑谱》时感受的诱惑,还要强烈许多,因此时不时便得放下毛笔,把玩玉像。
一时之间,贾珂只恨王怜花不在身边,否则自己一边默写《辟邪剑谱》,一边将王怜花抱在怀里,两人时不时亲个小嘴,牵个小手,摸个小脸,如此情致缠绵,幸福喜乐,当真连神仙也?不稀罕,何况是做太监了?那他现在哪还用得着握着冷冰冰、硬邦邦的玉像,拼命抵御《辟邪剑谱》的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从书里的描写来看,我感觉女人应该是可以练《辟邪剑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