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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四十二章(1 / 2)


王怜花这一副骄傲自负的神态,对贾珂来说是久违了的,大概就小时候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见过几次。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情意如沸,哪还记得水母阴姬是谁,紧紧搂住王怜花,深深吻他。王怜花不知道贾珂怎么忽然就吻了上来,但身体已经自发的去迎合贾珂,过了良久,方才放开。

贾珂神色如常的道:“我倒希望只是前者。”

王怜花道:“什么前者?”吻了太久,他情动之极,一时竟然忘了刚刚说了什么,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咬了一口贾珂,一本正经的道:“你说正事就说正事,不要动手动脚好不好?”

贾珂笑道:“那咱们每次说正事,都得先动手动脚,然后再说正事了。”

王怜花笑眯眯的打量他,道:“那还能轮到说正事吗?”

贾珂笑道:“好像轮不到了,谁叫王公子这般尤物,真叫我把持不住。”

王怜花很不满他叫自己尤物,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微微低头,好像在看地面,又似乎不是,手也向前一抓,笑眯眯的说:“是吗?让本公子看看你究竟有多么把持不住。”

贾珂眉毛一皱,强忍着分析道:“如果水母阴姬这时候提起你,只是因为她知道究竟是谁偷走了天一神水,并且她知道那个偷走天一神水的人一定会用天一神水在江湖上生事,天一神水失窃的事情根本瞒不下去,她为了包庇真凶,所以打算将这盆脏水泼在了你头上,那倒还好。”说完,抬手紧紧捂住了嘴,把声音压了下去。

王怜花微笑看他,很不满的说:“怎么能叫那倒还好?本公子一定要就此事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她都可以随便算计的。”

贾珂呵呵一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被算计的,那你知不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任你随便淘气的?”说到这里,脸上红的发烫,咬牙切齿的道:“小色鬼,这里是别人的船啊!”

王怜花噗嗤一笑,松开了手,贾珂连忙将他的两只手紧紧抓住,然后继续分析道:“如果水母阴姬是想要用你来算计你母亲,只怕她还会有后招,这点我非常的担心。你从前说过,水母阴姬虽然这么多年来足不出户,但是对天下的事了如指掌,神水宫中收集了江湖上那么多有名有姓的人的情报,可见神水宫有不少门人弟子一直悄悄在江湖上行动,真不敢想象神水宫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宏大。”

王怜花勾住贾珂的脖子,笑道:“这要看她究竟是真的聪明,还是喜欢自作聪明。”

贾珂道:“嗯,怎么说?”

王怜花看着他,眼波流动,笑道:“如果她喜欢自作聪明,就会以为将我陷入死地,我母亲会为了我来找她,求她,答应她一些条件。如果她是真的聪明,她就该知道,我的性命在我母亲心里没有那么大的分量,她从不会为了我去做什么牺牲。就算她真算计我,到头来,能被影响到的,大概就只有……”

说到这里,却并不说下去,只是咬着唇,含笑看着贾珂,一双眸子晶莹明亮,犹如黑宝石一般,在半昏半暗的船舱中发出异样的光采来。

贾珂听到这话,心中发疼,搂着他的胳膊愈发用力,笑道:“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王怜花笑道:“我想听你说,不然显得好像我在自作多情似的。”

贾珂噗嗤一笑,亲吻他的脸颊,直到他脸上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了自己的气息,方道:“傻瓜。”

他二人头抵着头说了一阵子话,因为知道接下来只怕麻烦会接踵而至,因此越发觉得这会儿安安静静两人相处的时光可贵起来,直到李红袖在外面叫了他们一声,两人才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宋甜儿极善烹饪,贾珂又是她们好久没见的朋友,这一顿晚饭做的极为丰盛。

只是贾珂走到桌前,在灯下一看,就见桌上一共十道菜肴,除了他和王怜花带来的三条鱼分别做成了糖醋鱼和烤鱼,还有一盘青菜外,剩下的七道菜竟然全是鸽子,分别是药膳花胶老鸽汤,砂锅啫鸽子,蜜汁烤鸽子,脆皮乳鸽,火腿蒸鸽子,咸香鸽和青菜炒鸽子丸。

还有一份米饭,居然也是鸽子饭,以鸽子汤来煮饭,等米饭半好后,再倒入葱花和香菜,一将盖子掀开,只觉肉香扑面而来,再看米饭莹白,鸽肉嫩滑,葱花和香菜碧绿清爽,实在让人食指大动。

贾珂笑道:“甜儿,鸽子最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辣手摧鸽?”

宋甜儿笑道:“它们哪里得罪我了,是我最近新认识了一个很会做鸽子的朋友,跟她学了好几手,所以才特意做出来让你们尝尝鲜的。你别看这些菜都是鸽子做的,就以为它们是一个味道,我保准你每一样吃进口中,吃的都是不同的味道。”

她一面说着,一面给贾珂和王怜花各舀了一碗汤,只见淡褐色的肉汤之中,浮着几块灿黄的木瓜,都雕成了兰花模样,汤中还飘着花胶,底下沉着鸽子肉,肉香浓郁,十分诱人。

李红袖走过来,拿来四只水晶杯子,还有一瓶冰的恰到好处的葡萄酒。她给四只酒杯里斟了酒,挨个放在众人面前,笑道:“如今楚大哥不在,正好把他这瓶珍藏好久的葡萄酒拿来喝了,等他回来,也好让他心疼心疼。”

他们四人一面说笑,一面吃饭,后面又发生了些什么,贾珂却一概不记得,他唯一记得的,就是王怜花和他说这葡萄酒味道很不错,又向宋甜儿和李红袖打听这葡萄酒是从哪里买来的,之后他脑中一阵晕眩,不久便人事不知。

贾珂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终于醒转过来,脑袋痛得犹如裂开似的,他刚一挣扎,身子就不住下沉,他喝了好几口水,只觉得口中的水又苦又咸,十分难喝,忍不住吐了好几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反而身体又沉了下去。

如此浑浑噩噩,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他整个人在水中浮浮沉沉,过了半晌,似乎是吐的多了,才渐渐清醒过来,睁眼一看,就见一轮血红的夕阳犹如燃烧着的凤凰一般,就要落入水里,放眼望去,只见四面茫茫,皆是海水。

贾珂看着夕阳,脑中空洞洞的,犹如初生的婴儿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大概是药效的缘故,身上也暖融融,懒洋洋的,一点知觉都没有,过了良久,他才犹如睡醒了一般,想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想起先前自己和王怜花在汉水之上遇见李红袖和宋甜儿,被她们邀请上船吃饭,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

贾珂想到这里,登时吓得脸都白了,心中又惊又惧,大叫道:“王怜花!王怜花!王怜花,你在哪里!”

如果他冷静下来,就该想起来,汉水并不通海,他现在出现在海里,显然是有人特意将他扔进海里的。可是他满心都是失去王怜花的恐惧,一心只想着难道王怜花已经葬身海底了,又哪里冷静得下来。

他钻入海中,来回寻找王怜花,找了十多个圈,始终找不到王怜花的踪影,这才渐渐冷静下来。但见白浪连天,再无人烟,也无岛屿,他想自己总得活下来的,只要活下来,一定能见到王怜花的,他不敢去想别的事情,只能拿这个给自己鼓气。

于是又钻入海中,抓了两条海鱼,虽然生鱼腥味极重,并且他此刻披头散发,身上一件利器也没有,连刮鳞也不能,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将两条鱼吃尽,喝下鱼血来补充水分。

夕阳很快落下,到得夜晚,贾珂看着海面繁星满天,耳畔风卷浪涛,澎拜不绝,他心里也不知是恐惧多一点,难过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仇恨多一点。这会儿只有他自己,没有别人,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贾珂心道:“我必然是中了别人的迷药了,怜花现在不在我身边,他必然也和我一样中了迷药。当时我们在船上,如果有人藏在水里点着迷药,他靠近船的水声我们应该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这迷药要么是有人在船里点着的,要么就是下在饭菜中的。

这迷药多半是下在饭菜中的,可是宋甜儿和李红袖怎么会害我?难道她们两个是别人易容的?不,绝不会的,就算她们也用刀圭之术动了脸,可是宋甜儿一听我提起王怜花,就说我找了他好久,从前还经常拜托他们帮我找他。这种事,绝不是一个假货可以随口说出来的。

可见真的是她们要害我了?可是她们为什么要害我?难道楚留香不在船上,其实是被别人抓走了,她们要拿我去换楚留香去?可是不该啊,她们怎么会知道我那时候会去汉水?我和怜花在镇子上一直顶着别人的面孔,她们在汉水上遇见我应该只是巧合。

难道她们是临时起意决定害我?可是她们既然要害我,又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把我扔到海里?直接把我杀了,沉入汉水,不是更为简单方便吗?”

其实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也对他每一次临时的决定都清清楚楚,那人就是王怜花。但贾珂是从没怀疑过王怜花。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只觉得哪个都很有可能,忍不住哭了起来,心中又怨恨,又焦急,都是自己太过大意,才害了王怜花,王怜花若非信任自己,怎么会随意吃陌生人做的晚饭,如今他还活着,可是王怜花呢,他是死是活?

贾珂哭了一阵,抹干眼泪,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又钻入海中,捉了几条鱼吃下。这般过了三四天,他一直漂在海中,竟然没死,到中午的时候,侥幸遇到一艘商船。那船主十分好心,将他救上船来。

贾珂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现在在南海之上,这艘商船的主人姓聂,名成金,常年在中原和飞仙岛之间来往做生意,这会儿船上满载着各种粮食蔬果、陶器和丝制品,将要驶往飞仙岛去。

贾珂听到“南海”二字,本来就因为连日泡在海水之中,看起来苍白无力,憔悴不堪的脸,愈发的惨白起来。

南海和仙人渡镇相距有多远?

他究竟昏迷了多少天?

好在这船主接下来说起自己要去飞仙岛,这对贾珂来说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也是这些天来唯一一个好消息。

他精神一振,吃了顿饭,去船舱睡下,足足睡了大半天。到得第二天,贾珂坐在客房,用手指在他睡觉的那张床的床板下面,一笔一划的刻下了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之前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南海,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他刻这些字,是因为此刻他心中茫然不安,只觉前途不明,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要死了,倘若他真的死了,也希望有个人知道,他死在南海,实非乐意。

刻完了字,他默默看了半晌,忽然又刻了一行字,写的是“贾珂爱王怜花,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写完了,他看着这行字,听着窗外波涛澎湃,心道:“不知道怜花现在在做什么呢?”想到这里,心头酸楚,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坐在屋里兀自伤心,船舱外却响起了欢闹的声音来,贾珂强打起精神,擦了擦脸,走出船舱,就见东南方远远出现一片陆地。贾珂虽然从前并没来过飞仙岛,但是一看船上其他人神色,就知道那就是飞仙岛了。

过了小半个小时,船已驶近岸边,贾珂站在船头,放眼望去,只见岸上树木苍翠,多为椰树,长长的海滩,一眼望不到尽头,海滩上尽是雪白细沙,海浪滚滚,海风习习,隐隐约约飘来阵阵花香,真如仙境一般。

贾珂随船主下船,上到岸上,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进入白云城中,这城中住着约六七百人,城中建筑与中原颇为相似,既有城墙,亦有士兵来回巡逻。那船主聂成金看起来和守城士兵十分相熟,见面打了声招呼,即刻便放行了。

只是他虽然好心搭贾珂一程,却并不打算帮他入城,贾珂也没急着进城,等聂成金离开后,贾珂笑着和那守城士兵搭讪道:“劳驾问一句,不知道叶城主现在在不在岛上?”

那士兵上下打量他,见他虽然衣不合体,满脸憔悴,但风神俊朗,世所罕见,也不敢轻视他,很客气的问道:“阁下找我们城主,不知是为了何事?”

贾珂笑道:“在下贾珂,是他的好朋友,从前他就邀请我来白云城做客,这次我是特意来拜访他的。”

白云城久居海外,消息闭塞,那士兵倒没听说贾珂这个名字,听贾珂这么说,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微笑说道:“城主如今就在城中,那请阁下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城主。”

贾珂笑着点头,在城外站了一会儿,那士兵很快就回来,一人走在他身前,身着白衣,身形飘飘,宛若御风,来到贾珂面前,凝视贾珂,道:“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来人是叶孤城。

贾珂微微一笑,道:“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可算安好?”

叶孤城道:“出什么事了?”

贾珂却没向他解释自己的经历,只是道:“我想向你借一条船,今天就回中原去。”

贾珂本以为依叶孤城的性子,一定会答应下来,哪想叶孤城断然拒绝道:“今天不行。”

贾珂微微惊讶,道:“怎么?”

叶孤城道:“今夜有暴风雨,不宜出行,须得后日。”

贾珂喃喃道:“后日?”

叶孤城道:“我看得出你有急事,但是你该知道,欲速则不达。你总不想因为这一时着急,就葬身鱼腹之中吧。”

贾珂沉默片刻,过了许久,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

今夜的雨果然很大。

贾珂趴在窗上,看着大风刮过树叶,十数颗椰子咚咚咚咚的重重落在地上,他听着这声音,渐渐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中午才醒,将窗帘拉开,就见窗外乌云蔽日,不见天光,阴沉沉的天空,一如他阴沉沉的心情。

到得第三天,贾珂一大早就起床,拉开窗帘,天空放晴,阳光落满地面,他走到屋外,只觉微风拂面,十分舒服,着实是一个出行的好天气。

贾珂吃完早饭,去找叶孤城,叶孤城已经在院中等他,见他过来,道:“船已备好,可以启程了。”

贾珂笑道:“多谢了。”

叶孤城淡淡一笑,道:“你我既是朋友,何必多谢?何况我本也打算近日离开飞仙岛,今日正好一起去了。”

贾珂笑道:“怎么,你又打算去找人比剑了?”

叶孤城道:“我听说东瀛有一位铸剑的大师,手艺十分厉害,所以想去东瀛转转。”

贾珂道:“他们那里说的语言可和咱们说的不同,你去那里,听得懂他们说话么。”

叶孤城道:“先父曾经去过东瀛,在那里有位朋友,他既会咱们说的话,也会东瀛话,因此并不碍事。”

贾珂笑着点头,他二人向海岸走去,走出树林,贾珂就瞧见一艘大船停在岸边,船上水手已经在船上等待,等二人上船,船上水手拔锚起碇,大船乘风扬帆,缓缓离岛,一路向北而行。这般行了四五天,到了钱塘江,叶孤城把贾珂放在杭州郊外,才转舵离去。

贾珂站在码头,目送叶孤城一船离开,只见繁星满天,大雾笼江,船身在雾中若隐若现,不知为何,他看着这艘坐了这么多天的船,不觉可亲,反而浑身上下,微微发冷,觉得这船直如鬼船一般,不多时,大船就在雾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贾珂暗自好笑,心道:“我这是疑神疑鬼,看什么都觉得面目可憎,不能相信了。”他在船上无事,天天不是睡觉,就是修习内功,如今天色虽晚,他却也不困,便连夜赶路,天色将明时,终于赶到杭州城外。

贾珂在树上小憩一会儿,待城门一开,他正要进城,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城门,觉得城门守卫十分森严,似乎是在通缉什么逃犯。

他素来谨慎惯了,何况刚刚被人下过黑手,因此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找了一方手帕,蒙住脸孔,看了一会儿,挑了一个衣着光鲜,眼神灵动的人,一把将他抓起,带到几里外的小溪溪畔,压着他的头,将他的脸贴在溪水上,逼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这个被贾珂抓住的人本是一个听说母亲生病,连夜赶路回家的商人,他骤然被人擒住,又被人压着脑袋,将脸贴在溪水之上,怎么使力也挣脱不开,心中惶恐已极,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罪什么人了,听到贾珂在他身后这么阴测测的问他想死还是想活,连忙道:“想活,想活,大王求您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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