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眼熟?
步离想起自己床底下被某人偷走的小箱子,床上这些除了没有不可描述的同人图,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
既然能当着自己的面翻出来看,说明他没想着避开自己。
步离蹭过去问,“这些都哪来的?”
贺醴老实,“闲鱼上收的,都是别人脱粉不要了,贱卖的,每个都很便宜!”
“你收这些干什么?”
“嘲笑他!”
“那他知道吗?”
“不知道。”
好缜密的逻辑,步离想鼓掌。
“步离,你说粉丝是不是世界上最凉薄的人?”贺醴垂下眼睛,“喜欢的时候当你是宝贝,连饮料罐上印着大头的塑料纸都要洗干净撕下来藏好,哪天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不仅后悔,还把你当垃圾,转卖还算好的,有的直接扔垃圾桶,转头又去喜欢第二个,也太无情了。”
你不是要嘲笑他吗?心疼他干什么?语气还那么凄凉,搞得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步离迷惑了,注意到周边之中有一张拍立得照片,花园里阳光灿烂,一个眉眼温润的少年倚着秋千笑得开心。
“这是……”
“是阿酱。”贺醴难过两秒,很快扬起笑容,“好帅的吧!”
步离把照片放到明信片旁边,虽然一个温柔恭谦,一个冰冷尖锐,气质十足迥异,然而单看脸,完全看不出有哪里不一样。
贺醴歪头,“你也看不出来?”
步离摇头。
贺醴指住自己的眼角,“阿酱这里有一个跟我一样的泪痣,那个坏蛋没有。”
步离仔细对比两张照片的眼部,“诶,是哦。”
可能是觉得不好看,趁还没出道,祛个痣不奇怪吧?
“不止这里,还有脖子边上,大腿根上……”贺醴补充。
步离嘴角抽搐,“大腿根你都知道?”
“我知道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他身上就三个痣,都很小,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的,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贺醴理所当然,甚至还有点自豪。
“不是。”步离指指明信片上的暮朝,“我是说他。”
“他拍床戏,太不要脸了!”贺醴握拳,“我看了一百多遍,我可以肯定没有了,脸上的、脖子上的、大腿上的都没有了!”
他拍床戏不要脸,你看一百多遍就要脸吗?你才十七岁啊孩子!而且脸上的痣都祛了,顺便祛一下全身更加不奇怪啊?
贺醴还在忿忿不平,“还有以前大家都说我们笑起来最像,现在一点也不像了。阿酱很温柔的,不可能像他一样冷酷,所以他不是阿酱,我肯定!”
“是吗。”步离回应得有些敷衍。
他没看过暮朝以前是怎么笑的,所以无从对比,倒是因为祛痣想起了另一个可能性。
刚巧直播那边暮朝出场,贺醴抛下过气周边,飞快窜到电脑前坐好,眼睛直直盯着,就不动了。
这能是讨厌暮朝该有的样子?你怕不是个粉丝吧!还是会在闲鱼上盯着偶像的二手周边立即回收那种极度死忠。
步离哭笑不得地掏出手机,趁贺醴无暇分心,偷偷给黎觅发消息。
[暮朝是不是整过容?]
黎觅照例秒回,附上一串敲打的表情,[你调查暮朝?你不乖哦~]
步离翻白眼,[我要自己一个人调查,我会来问你?赶紧告诉我,很重要。]
隔了一会儿,黎觅回复:[是的,他做过微调,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来,也很少有人知道,你居然能看出来,也不简单嘛,老实交代,盯着看了多久?]
步离没管黎觅酸兮兮的语气,就专心问自己的,[调了哪里?]
[嘴角,往下调了一点。他的案例比较特殊,希希做过调查,因为奇怪,还跟我说过这件事。他的五官虽然谈不上完美,也很不错了,绝对符合当下的审美,这个微调做得完全多此一举,甚至还没以前好看。]
步离盯着屏幕,把黎觅的信息来回看了几遍,觉得自己似乎能摸到一点真相了。
或许自己应该听黎觅的话,不要多管闲事,步离想。可他只是个普通人,他真的太好奇了,加上上辈子贺醴的遭遇始终萦绕在心头,于是决定任性一回,彻底把这件事搞清楚。
一晃而过的红毯,加上采访也才短短几分钟。
直播很快结束,贺醴意犹未尽,点开回放重温。
步离走到贺醴身边,“贺醴,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不是被人掉包,他只是整容了?”
贺醴浑身一僵,怔了两秒,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地陡然炸了开来。
他回头,摆出有史以来最凶的表情,对着步离矢口否认,“我没有,从来没有!他没有整容,他也不会整容,不会!”
虽然嘴上说着“没有”,但步离知道他肯定有。
欲盖弥彰的表情出卖了他,让人一眼看穿,他不但想过,还很有可能早就在心里认定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只是不愿意承认。
可是为什么呢?宁愿用掉包之类的荒诞借口来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承认摆在眼前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