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绦前世所在平行时空中,差不多同一时期的明清时,在男同性恋方面可算得上‘开放’。
正史之中虽无记载,但地方性历史书籍中却有蛛丝马迹。说是像京城、江浙和福建等地,男风男色盛行,甚至还有一种男同性恋之间的婚姻习俗(关系)——即结契兄弟。
两个男子结契之后,就可像夫妻一样同行出街、同吃同睡。直到双方都与女子成亲,各自成家、传宗接代,这种关系才会结束。
当然,也不乏双方都成亲之后,契兄弟之间依旧亲密来往的。
杨绦以前刚知道这点的时候,真是好惊讶!而且这辈子来到这个时空后,也见过一些这种关系。
毕竟他家之前是租住在百戏伎艺聚集的积善坊那一块儿,下九流‘贱民’住的地方,戏角歌伶等各样人都有。
秦梧听了郑公子的‘契兄弟’之类的话,分辩道:
“姓郑的!你欺人太甚!我秦家不说豪富,但也殷实无忧,用得着与…去结契换聘礼吗!”
事实上,时下契兄弟这种关系,多发生在一方家境贫困的情形下,盛行于下九流‘贱民’之间。
除少数两情相悦的情形外,大多是贫困人家将自己姿色上好的孩子送入另一户人家,以图收取“聘礼”。而作为契弟的一方,以后的生计及娶妻成家等费用,皆由契兄一方负担。
秦梧越想,胸中怒气越是怒滚!
“你!!!姓郑的,你说话太刻薄!我与孙兄是多年挚友,却被你说成那种关系,你实在欺人太甚!”
没错,这种契兄弟关系,除了在福建即闽地一带、是一种正常的婚姻习俗之外,在京城和江浙等地,其实是带有一种不正当的、淫邪的意味在其中的,常与卖.淫联系在一起。
朝廷明令官吏嫖.娼狎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如此自然就要另找一些名目了。结契兄弟、契儿、契父等,就成了‘名正言顺’的正当关系。
郑公子建议孙潜和秦梧结成契兄弟,可不是好心,话里是带了恶意的。
秦梧气得直眼底充血,红着眼差点冲上去和郑公子厮打起来!
秦梧称孙潜为‘孙兄’,又一眼就能看出他和孙潜两人之间,是他处于弱势地位。
那么,‘契弟’是谁就已显而易见――多半是秦梧了。
孙潜揽住秦梧的肩膀,安抚道:“梧弟,消消气,世人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的关系也不是他所说那样不堪。”
郑公子重重地嗤笑一声,“呵。可别动辄就说‘世人都知道‘这样的话了,我不想被包括在你们说的‘世人’之中!再者,世人也不都是瞎子、聋子、傻子。”
郑公子:“杭州谁人不知,盐商孙大富商年过而立,却还没娶妻,是因为与‘挚友’秦梧感情深厚、夜夜抵足而眠、眼里容不下妻妾。”
郑公子说的还真是实打实的实话,半句虚言也无——反正外面就是这么传的。
看八卦热闹的围观路人纷纷点头,指指点点,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秦梧被气得直喘粗气,从脖子到脸上都红透了,被气的!
“你!你!……”
但是呢,孙潜就要淡然一些,只是一直安抚着秦梧。“梧弟,你先别气了,气坏身子可不好……”
在官绅富商之中,若有人结一位或几位契兄弟,就几乎相当于逛青楼点了几个妓子。
就跟才子风流一样,结契兄弟也被视作为雅事,有一个‘契弟’,并非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反而是可以拿出来炫耀,彰显风流的雅事。
所以,现在被人围观、最为丢脸的人,只有身为若是一方的‘契弟’秦梧。
作为‘契兄’的孙潜,并不丢脸。
李络刚才被秦梧好一顿指桑骂槐,言语间尽是说她身为女子不知矜持。心中可是积了不少气,这会儿抓住了秦梧的痛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郑公子,这你可说错了~……”
孙潜不过好声与她说了几句话,秦梧就吃醋迁怒起来,冲着她就骂!既如此,那她就再戳一戳他秦梧的肺管子!
李络做出一副疑惑好奇的神情:“孙府半月前不是才抬回来一个良家妾/‘二夫人’吗?虽然二夫人红颜命薄,前两日病逝了,也不能说孙公子容不下妻妾吧?莫不是,容不下的其实是另有其人吧?”
她这话,只差直接说秦梧善妒,容不下孙潜的妻妾,甚至让孙潜的那个妾室‘病逝’了。
秦梧知道孙潜纳妾的内情,但这大街上不好大剌剌地拿出来说,只能忍受着周围人的指点,硬生生地将自己气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杨绦和李绒一出店门,就看见了这样一出激烈场景。
李绒仔细观察了孙潜的言行神情,心道:‘孙潜怕是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爱秦梧。’果真爱一个人,如何会将对方置于在大街上被围观指点的境地?
他们之间爱得深浅与否,李绒不在乎。只是看着人群中的李络和她那副样子,就皱起眉来:
“这大街上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络络这般的刁钻刻薄,实在是不成样子!”
“确实。”杨绦点头附和,“那秦梧看上去已被气得浑身颤抖、语不成句了,再被气下去怕是要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就是一身麻烦。”
秦梧都被气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在恨郑公子和李络之余,回去后再细想起来,会不会怨怪甚至怨恨孙潜呢?
显然,不止李绒看出了,杨绦也看出孙潜在安抚秦梧之时的淡然、不经心。
大概当局者迷吧,秦梧眼下还只一心在恨给他难堪的郑公子和李络,眼底泛起血丝,看起来恨不能生啖两人的血肉以解其恨!
“你李络又有什么可得意的?!一字不识的匠户贱籍之女!二十岁了都还没有男人要的老姑娘而已!”
‘这真是与泼妇骂街没区别了……’杨绦心中暗道。再没人去劝住他们,怕是都要上手撕打、互扯头发了。
如今农历四月的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今天杨绦和李绒出门逛街玩,一身衣着自是收拾得齐齐整整的。
一身用袁氏布店本季新款布之一‘春山带雨’的道袍,清新秀雅至极,将杨绦俊美昳丽至极的容貌,衬得又多出一番风流雅致之意。
“这不是孙潜兄和秦梧兄吗?!今日可真是巧了!”
杨绦一振袍袖,迈步间袍子下摆扬起,依旧束成一把马尾的乌黑长发在背后舞动,说话间便翩然而至……
李绒身上的襦裙也是用‘春山带雨’款的布做的,与杨绦的一身衣裳是情侣装,一样的清新秀雅又仙气翩翩。
而且在容貌上,李绒也是明艳无比,与杨绦相比也丝毫不逊。一刚一柔、一阳一阴,男子和女子的不同之美尽数呈现,相辅相成宛如一对仙侣!
打扮过的杨绦和李绒两人,一旦气场全开走到人前,便像是浑身散发着光辉一样,将周围人的目光几乎都吸引过来了。
“哎呀!是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