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儿疼根本不算什么,可她捉摸不清楚傅虔不理她,随即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只见傅虔一顿,似乎犹豫不决。
杨蓁委屈得不得了,泪珠儿扑棱扑棱地掉下来,脑子里全想的是上辈子陆子胥也是这么把她丢下的。
自己为了留下他,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可是最后哭得嗓子冒烟,都没能留下他。
杨蓁越想越委屈,眼泪将视线都模糊了,看不见眼前的人。
突然有一只大手伸到她面前,她还以为是行宫里的小太监,不由地狠狠推开:
“不要你管我!
去把傅虔给我拦住!
他今天敢迈出行宫的门,我就......
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她面前的大手显然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缩回去。
沉默了片刻,那只手的主人缓缓开口了:
“你当真么?”
杨蓁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看见傅虔冷着一张脸看她,瞬间便有些怯。
她往后缩了缩,不敢伸手。
“假......假的。”
傅虔利落地把手收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锦帕来,替她包扎好伤口。
“回去敷药。”
说完这句话,便大步走出了宫门。
杨蓁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见他走了,杨蓁倒也没那么想哭了。
毕竟小孩摔倒的时候,也只会在有人哄的时候才哭。
没人的时候才自己爬起来。
而只有在傅虔身边的时候,她才是小孩。
也只有在傅虔身边的时候,她才会干哭鼻子这么没出息的事情。
杨蓁刚从地上爬起来,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哎呦这天又不冷,你给我穿这么厚做什么,省的小七见了我还以为是一头熊。”
“你省省吧,七殿下还不知道你是个熊?”
接着听见一声暴跳如雷但孱弱无比的反抗声:
“她哥我,是大才!大才!
你见过我这么俊雅,这么出尘的熊?!”
杨蓁刚收回去的眼泪又盈满眼眶。
这熟悉的声音,就是她最小的哥哥,当今五皇子杨景。
而另一个跟他拌嘴的,就是杨景身边的侍女,木星。
她五哥出生时母亲气血不足,导致他一向体弱多病,自幼便缠绵病榻。
稍微长大一些,也不能跟哥哥们一起骑马习武,只能坐在轮椅上。
但经过无数名医的调理,他到底是能像个常人一般活着的。
可上辈子杨景莫名染了疾病,在短短几日之内便没了。
他的这个小侍女,也十分酷烈地拔剑自刎。
杨蓁见二人进了大殿,连忙拭去眼泪,不能让他们看出分毫端倪。
“五哥,木星,你们怎么来了?”
只见一个模样精干利落的小丫头推着一个俊雅公子走了进来。只是那小丫头穿着一身藕色短襟,清爽得很,而那公子却穿的却像是隆冬时节的衣裳。
两相呼应,十分夺人眼球。
“我们来帮你大忙哪。
这行宫大殿,那一次不是我着人布置的?”
木星笑着给杨蓁行了个礼。
“早知道七殿下来了行宫,这位便总是闹着要来帮您。”
只见杨景瞪了她一眼,费力地扯了扯领间的围脖。
他身上不知被木星裹了多少层衣裳,只看见那件深棕大氅里面层层叠叠地,那细白修长的脖颈也只能露出一截。
那狐狸围脖让杨景扯开一半,木星便上来给他扣好。
他再扯开一半,木星又上来给他扣好。
憋得杨景满脸通红,细细的汗珠从额前冒了出来。
“五哥,你就听木星的吧。
这初春正是你易发寒症的时候,等一会儿屋子里生了炉子,再摘了围脖。”
木星得意地看着杨景,分毫都没有奴婢看主子的意思。
杨蓁笑着将他们让进大殿,吩咐宫人道:
“多派些人将偏殿收拾出来,要备上银屑炭,将屋子里烤的暖融融的。
再多烧些热水备着。”
杨景油腻一笑:
“还是七妹好。
小丫头,学着点怎么疼人!”
木星根本不搭理他,冷冷丢下一句:
“呵。”
为了防止两人旁若无人地互相掐了起来,杨蓁赶忙推着杨景四处溜达:
“五哥,你快看看,这大殿怎么布置?
明天我带你去库房清点一下,看看还缺什么,赶紧置办着。”
杨景也不过十九岁,还满身的少年意气,让人一哄倒是安分了下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木星,见她心不在焉,便压低了声音问杨蓁:
“你可知道,楚皇这回要嫁一位公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