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天,是母亲的忌日,云许让齐循陪着她去郊外祭拜母亲。
母亲的墓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不过早些时日齐循下令让宫匠将其?修葺了一番。小木屋她没让动,就还在那。
天冷了,四?周白?茫朦胧一片。
随行的人只有阿玉,车轿停在一公里外。她不愿别人来打扰母亲。
结束往车轿边走时,阿玉说?:“这天儿,怕是要下雪了。”
闻言,云许往齐循身侧靠得更近些,风吹的有点儿冷,她依稀记得母亲辞世那天,尧绍城中飞着鹅毛大雪,因?为?悲痛刻骨铭心?,所以直到现在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初侵入骨髓的寒意?。
连带着身子都微微抖了一下。
手心?处传来轻微的痒,齐循轻柔地抓了抓她的掌心?,安抚她,又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她偏过头抬眼去看他,冲他笑了笑。
阿玉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便先朝前去了。
云许又冲齐循笑了笑,随后道:“没事了,我不怕了。”齐循也看着她没说?话,而且停住不走了。
齐循不走,她只好跟着停下,呼出一口白?气,云许抬眸不解地问:“怎么不走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才把手放到她腰侧,稍稍弯腰做出一个抱她的动作,这是在外面?,云许下意?识就躲了下,他的声音随即飘入她耳朵里,以及,心?里。
他说?:“我抱着,就不冷了。”
她一下就愣住了,不再躲了,就呆呆地偏着头,好半天才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齐循瞧着她笑了,手绕到她的披风下,搂着她的腰把她打横抱起,垂眸浅笑着教她:“把手伸进我后领里去,那儿暖和。”
云许点了点头,也不管会不会被阿玉和车夫看到,就把搭在他脖颈处的手探进他后衣领里,舒服地蹭了蹭后,满意?地点头笑道:“果然不冷了,很暖和。”
不过她还是没让齐循把她抱到车轿边,走了才一百米后,她便从?他怀里下来了。冬天她穿的多,整个人包的很臃肿,而且近几个月来她比以前圆润了些,不再像原来那样轻了。
齐循登基不到半年,这半年他做了许多制度上?的变革,一切都在磨合配适中,他常常批阅奏折到深夜。
她心?疼他,也就舍不得让他抱着她走那么远的路,被抱一会儿她便觉得够了,也觉得满足了。
阿玉的车轿跟在后头,宽敞的空间角落里,放置着几个小暖炉,封闭的,散着热,让车内暖意?洋洋的。
齐循坐在车侧边的小塌上?,云许则直接坐在车过道的地毯里,趴在旁边的小桌上?,这温度让她觉得有点儿犯困。她眼皮半耷拉着,模样慵懒,在齐循面?前,她可以不用端着,随心?得很。
齐循也随她去,不叫她起来,只是勾着笑凝视着她。
从?墓地到皇宫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云许趴了一会儿,觉得越来越困,就坐正起来,揉了揉眉骨和太阳穴,才让自?己清醒了点儿。
她掀起眼皮,看了眼齐循,又低下头去,欲言又止。
最近她听闻了一点儿关于朝堂上?的事,本来她不该管的,但?这事吧,和后宫有关,她既然挂了皇后这个名,那这事也就与她有关了,而且她也该管。
充盈后宫的折子递了又递,皆被齐循给驳回了。
叶相前日来找她,说?的就是这件事。
可她该怎么开?口?
她一点也不想开?口,但?似乎又不得不开?口。
在云许看他与低头间反复转换了四?五次后,齐循终于开?口道:“腿麻吗?”
云许还在思考说?与不说?,说?又要怎么说?时,突然听了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地“嗯?”了声。
“不麻就自?己站起来。”
这会儿她反应过来了,摇摇头说?不麻,但?依旧坐着没起。
车轿进了城内,车外声音热闹了起来。
很快就要到皇宫,云许想了想,还是扶着小桌子站了起来,退到齐循对面?的长凳上?坐着。
她叹了口气,准备回宫后再说?了。
云许小脸苦着,眉头也轻蹙着,一路叹的气他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齐循渐渐琢磨透,知道云许是已经得到了几个老臣递折子让他选秀的消息。看着她纠结万分的表情,他禁不住笑了笑,竟有些期待她会如何?与他说?这件事。
进宫后,轿撵把他们直接送去了云许住的寝殿,阿玉命人将晚膳送过去,他们在那里用了膳。
冬天的天黑的快,吃完饭浓云压的更低,风倒是小了许多。
阿玉判断的不错,没过多久,外面?便开?始下起了雪沫子,不一会儿便飘成了鹅毛般的雪片。
云许屏退了殿内的宫女内侍,亲自?动手把殿门关上?。
站在窗边看了挺久,又想了一会儿给自?己打了打气后,她才转回到殿内。齐循抿了口茶,抬眼看向她时,她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