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城南伍府正夫人,五日完成交易,300金
年初,城西济世医馆李药师,一日完成交易,1438两
……
这就是官府多年寻觅未果的、能作为最有效证据的记录!
原来他们是真的没有冤枉听梅轩,这些记录是真的存在的……
“小伙子,还有什么疑问吗?”许是看到我吃惊的表情,老人家笑了笑,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鼓足了勇气,看向了他,问道:“前辈,我不明白,既然听梅轩不是被冤枉的,事情的真相也不是你为了灭亡听梅轩而不择手段的忘情负义之人,为什么面对这江湖上这么多人的责骂声音,你不把真相说出来?”如今孤梅前辈已经逝去了,可这江湖上对我面前的这位老人家的责备却从未少去,就比如先前衙门遇到的那位老哥……况且,这些责备往往都是他不该承受的。
“让他们骂呗,骂我比骂她好多了。”老人家却是满脸无所谓地耸耸肩,“只要那些人一天找不到这记录,听梅轩一天都是安全的,自然会有坚信他们清白的人站出来保护它不会被拆了,我也就保护一下这个……曾经的家吧!”
“而且,骂我一个疯老头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可她不一样,她是完美的,我又怎么忍心去破坏这一份完美呢……”
这一刻,我总算深刻地领略到半山茶馆老板娘所说的话了,那句话,沉沉地往我心上压了下来。
“知道了真相后,又能如何呢?”
确实,不能怎么样,我也做不了什么。
最后,和焕挽着黄台前辈的手,准备出去游历了。
道别的时分,我不想再打扰他们了,就朝他们挥挥手,轻声地说了句“再见。”便先行穿过水帘离去。
临别之际,身后传来了和焕的声音,她对我说:“等到绛湖铺满红花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回头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嗯,好。”
之后,一个人下了山。
我就这么一个人走下了山,总有种莫名的落寞之感,一路上就连山风刮过,吹动草木的唰唰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两个人往,一个人返,想来还真有点孤单……哎,矫情个什么劲儿呢?我拍了拍被午时阳光晒得发红的脸,几个快步走去山涧边,撩起袖子捧起水洗洗脸,也拍点水珠子到手臂上凉快凉快,歇息够了才继续上路。
现在就我一个人了,不着急赶路,也不用为了去找寻什么东西而作停留。
我很快就离开了寒梅镇,但心里忽然有个什么念头,在冬雪镇停留了一会儿。
如饭店老板所说的,现在冬雪镇大街小巷还有哼着听梅轩曲子的,我也就好奇地逛了一圈,在听到了婉转悦耳的几支曲子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只不过,当中一曲凄婉的调子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昔有佳人堪绝代金雀儿钗发上戴
燕儿啼细柳摆一晃又十载
你看那韶华啊落满尘埃落地呀雀儿钗无人收埋
无人收埋呀空自嗟
这个调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孤梅的结局,我甚至都不禁去想,在这个江湖里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了,见证的故事多了,我也渐渐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其实不过是个江湖过客,一个旁观者,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
反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让最后的叹息添上一笔浓重,并且再拖长了些。
凄婉的曲调和着我脑子里悲哀的想法,使得我人也低沉下来,行走的脚步也缓慢许多。
不该是这样的,我跟自己说,其实就算事情是怎么样的,到底也该有个真相,不能因为真相的沉重悲伤而放弃它。
我尝试制止脑海里回荡的悲伤旋律,去回想在冬雪镇听到的一些调子欢快的曲子,轻吟出来:
三月三,青石板,风车转……
旅程还要继续,我哼着欢快的曲调,踏着轻快的脚步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