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正在莲花池边的走廊上,一身白衣在绿树碧湖前格外显眼。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蓝色儒袍,风度翩翩的人,想是洞世大师了。
洞世大师双手飞转着像是在变戏法,二师兄认真地看着。
我走近去后,看着洞世大师的样子好像有些眼熟……
“哎?年轻人,是你?”洞世大师看到我后笑呵呵地道:“你那烦心事可解决了?”——在沧云城的那个半仙!
“晚辈青砚,见过前辈。”我向洞世大师行了个礼,“不过,烦心事的话,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解决了。”姐姐离开了,报仇的事情也了结了,可大师兄却伤得严重。
“年轻人啊,不应该这么一副表情的。”洞世大师这么一说,我才发觉我竟不禁地皱起眉来,便马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就乐呵呵地:“这才是啊,你看你师父,一把年纪了还比现在的年轻人活泼可爱,和我喝茶,喝着喝着就忽然摔掉茶杯飞奔走了,这事也只有他才干得出。”
我想了想,“师父那是宝刀未老。”
“我看他是爱徒心切吧。”洞世大师笑道,“还跟我说把顽徒训得服服帖帖的,现在还不是被吃得死死的。”
“不过,这也是这老顽童的福气。”洞世大师停顿片刻,捋了捋胡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二师兄,笑道“想必你也不是来找老夫唠嗑的吧?”
我笑笑,“嗯。”我觉得洞世大师比想象中的要慈祥,和他唠嗑倒也愉快,感觉和师父差不多。
二师兄执着于看完洞世大师那个变戏法后才看向我,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师兄有空吗?”
而后,二师兄看向洞世大师,对方乐呵呵地应道:“去吧去吧,我自个儿逛逛。”
之后,我向洞世大师告辞了,拉着二师兄到其他地方。
“这么神秘?”二师兄看着我道。
“人多我不好问。”我诚实地,虽然多一个人叫不得“人多”。
“你想问师兄的?”
我点点头,二师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默了许久,才像是做好决定般开口:“本来他叫我别跟你说,但他自己却弄成那副模样,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来这么一出大义凛然。”
“他独自思考了这么久,决定让你们姐弟来报仇。”二师兄的手紧紧抓住栏杆,我就这么见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硬生生地把木质的栏杆抓出了印子,“我终究还是阻止不了。”
“大师兄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心里那种抽痛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天你一声不吭地离开后,他就下楼买了两坛酒。”
大师兄所做的这一切,真的都是因为我……
那天我确实什么都没跟大师兄说就离开了客栈,我那是只想着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没想到竟无意地伤害了大师兄。
而且,他见我一声不吭地走了,以为我是负气离去,这几天来他都独自一人喝着闷酒,消磨着封存了十多年却又被打开的种种情绪。直到那天他追到玄月教,在那九重牢里看见被打得血迹斑斑、无力支撑而往前栽倒的我……
二师兄跟我说,大师兄把我们姐弟俩救回来后,对他的说法是:“这事情总该有个了断。”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都不能补偿了?”当初大师兄能问出这样的话,是积累了多少悲伤和绝望?为什么那时候我一点都没听出来?
我的沉默,我的不理不问,让大师兄觉得我是在恨他吧……
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听到我喊他“师兄”后会笑得那样开心。
我仿佛能听到他笑着说:“青砚,你原谅师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