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带她去的座位,是正对着一楼那个戏台的,而这家勾栏院的花魁,据说今晚会登台献舞。
阿柳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直接找这里头地位最高的花魁打听,于是耐心坐在那喝了小半个时辰的酒。
一壶酒见底时,果然有一个穿着烟粉羽衣的美人自三楼缓缓降在台上,而后乐曲倏地一变,花魁的舞便开始了。
这位花魁容颜清丽身段妖娆,跳起舞来,腰软得如同春柳,但又并非彻头彻尾的软绵绵,可谓将柔和韧结合得再完美不过。
待她跳到这一曲最激昂的地方,楼上更有水练一般的丝缎垂下,而她就站在丝缎中央旋转,宛若九天玄女。
一时之间,所有客人都被吸引了,喝彩声不绝于耳。
有心急的甚至直接掏银票问老鸨了:“素素姑娘今夜——”
老鸨赔着笑道:“素素她呀,一贯是自己指定这个月见谁的,我可做不得她的主,这您不是知道么?”
说话间,素素姑娘那一曲舞也终于结束,只见她拨开丝缎,站在台上,谦恭却不卑微地向众人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光是这一礼,就足以叫人尖叫沸腾。
阿柳:“……”至于吗?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发现这位素素姑娘好似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想了想,干脆执起杯盏,抬手朝其示意了一下。
因为刚才已经听到了老鸨的话,这会儿已经放弃找素素姑娘打听了——能不能见上还两说呢,还是找别人吧!
结果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侍女拨开人群寻到她桌边来,说她们小姐请她上楼说话。
阿柳真的震撼了:“确定是我?不是别人吗?”
侍女点头,而周围人艳羡的目光已经快要将她洞穿。
阿柳就这么带着恍惚上了三楼。
身为花魁,素素姑娘的房间可以说是万般精致,阿柳跟着两个侍女进去后,发现她在抚琴,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等到她奏完一曲,才赞了一句好琴艺。
“公子果真雅人。”她回头朝她看来,面上尽是笑意,“两年来,您是唯一一个进门后等我弹完琴的。”
阿柳:“……”其实吧,真不是我君子,是我这客观身体条件支持不了我对你急色。
“方才献舞的时候,我瞧公子一直在喝酒,看上去对周围的人和我的舞都兴趣不大呢。”她又道。
“没有,你跳得很好。”阿柳还想找她打听消息呢,当然立刻否认。
但她却笑得更灿烂了,说公子不用如此。
“若不是瞧公子对我兴趣不大,我也不会请公子上来。”她说,“我本就是个爱清静的人,只是在风尘之中寻求清静,实在太难了些。”
阿柳懂了:“原来如此,那……我们随便聊聊?”
素素闻言,起身给她倒了一杯酒,欣然道:“公子想聊什么?”
阿柳想了想,说:“其实我不是武昌人,只是碰巧路过武昌,对武昌不太熟悉。”
风尘一行,能做到最顶端的,无一不是七巧玲珑心,素素也不例外。阿柳一说,她便立刻接上:“我虽不常出门,但对武昌倒也还算了解,公子若有什么想打听的事,只要我知晓,我定然知无不言。”
“实不相瞒,我想买一艘船。”她不太擅长拐弯抹角进行话术,干脆坦然道,“武昌船业发达,但我非本地人,难免担心上当受骗。”
“买船……”素素撑着脑袋想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我倒还真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个船匠,所造之船坚固无比,公子不妨去试试。”
“哦?”阿柳立刻坐直了。
“去风桥巷尾,寻一个叫快网张三的人。”
如果说之前阿柳还有点担心这位七巧玲珑心的花魁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随便糊弄自己的话,那听到快网张三这个名字,她就完全放心了。
因为这名字和雄娘子一样,都是遇不到的时候想不起来,真听到了便立刻能反应过来,对,原著里就有这个人。
而和雄娘子不一样的是,这个快网张三在原著里就是“楚留香”的朋友,是天下最厉害的船匠!
阿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喜色,当即对素素道了谢。
“多亏了你。”她说,“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公子何须客气。”素素抿唇道,“公子也帮了我大忙。”
阿柳知道她说的是靠请自己上楼又混过了这个月的必须任务,但这忙本身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思及此处,她干脆把身上的钱全拿了出来,推到素素面前,道:“一点心意,希望能再帮上你一些小忙。”
素素见状,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阿柳:“?”
“公子真是个好人。”素素道,“不过我不缺钱财。”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阿柳想着如果这姑娘想离开青楼的话,她就带她走,所以暗示了一下,“我的武功,也还过得去。”
“愿望啊……”素素歪着脑袋想了片刻,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对上她的眼睛。
阿柳看到她一双美目里眼波流转,都做好一会儿携美出逃的准备了。
结果流转到最后,她却说:“我知道,公子打听到了消息便要离开了,那么请公子吻我一下再走罢。”
阿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