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芝音下楼的时候,大厅里已经闹做一片。
原因无他,后下楼的小队成员也发现了莫特利的尸体蒸发了,展开了新一轮的互相怀疑。
“能去哪儿啊。”里德打着哆嗦:“总不能是自己活过来跑了吧?”
“你恐怖片看多了吧?”瘦弱男子翻了个白眼,表情却略显焦躁:“这人死就死了,还能活过来不成?”
谢年不动声色地扫过场内的三个女生,昨晚后来她们是一起睡的,看起来不像是能有时间搬动尸体的样子。
温芝音是最晚一个下楼的,验尸官和另一个女人是一起下楼的,他们听说这个噩耗的时候都很惊讶,起码从表面上找不出端倪。
“我们分开去找吧。”温芝音看起来很疲惫,没了昨天的意气风发:“还是三人一组。”
“这个人带走尸体可能就是为了引起混乱。”瘦弱男子看着她也过得不怎么好,难得的没觉得解气,提供了些自己的看法:“可能甚至不是凶手自己所为,我更倾向于是一个魔族。”
温芝音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两人还能合作。
在他们讨论的时间,谢年已经走到了后厨的门口。
旅店里能藏人的地方不多,除了小队成员们各自的房间,也就是老板的房间和后厨了。
莫特利身材高大,在场的几个女孩却都不是很有力气的类型,除了温芝音以外的两人平时一看就是健身房都没怎么去过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想要搬动莫特利一定会选择就近处理。
旅店的全部房间都在二楼,只有后厨在一楼,如果是谢年,他也会选择把尸体放在后厨。
老板说那人让他保密一下就给他一个金币,这在这片大陆可不是个小数目。
谢年偏向于是搬运尸体的人把尸体藏在了老板那里,所以才支付了高额的报酬。
谢年抬起手,敲了敲,没人回应。
倒是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歌声,诡异得还走了调儿。
谢年似有所感地向身后看了一眼,他的队友们还在谈话,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明明只有可能不到三米的距离,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唯有那怪异的歌声一点点地靠近,到最后似乎是在他耳边吟唱。
他甚至觉得脖子痒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蛊惑他去打开那扇门。
谢年是不可能以身试险的。
他又不傻,自己过来敲门只不过是觉得几步路的距离没必要叫别人,现在除了事儿那当然就得召唤大部队了。
于是,他泰然无视了身后的动静,向前走了几步。
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脚踝,灼烧般的疼痛升了起来。谢年和大部队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救我……救我……”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冰凉的气息触碰到了谢年的大腿,让他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都怪你……”
谢年回头望过去,在他的影子里趴着一个人。那人只有眼睛和鼻子,没有嘴,却能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是通过哪个器官。
他的身材和服装都像极了老板,手掌的大小和手指的长度也和老板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它的手背上多了一个圆形的小乌鸦形状。
谢年身形一顿,感觉有些恶心,但还是收拾心情问他:“你是老板吗?”
对方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好像是没有,明明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谢年就是觉得它在笑。
它顺着他的腿就开始往上爬,似乎硬生生地要将自己从影子里拽出来。他的动作不快,那双几乎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谢年。
谢年心一跳,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便下意识地一脚踩在了它的脸上,把它的脖子踩了成了二百七十度后仰,鼻孔朝天。它本来眼睛鼻子耳朵就都在出血,现在被谢年这么一搞,鼻血直接倒流,滴了满脸,甚至把它自己的眼睛给糊住了。
不明生物:……
谢年:……
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滑稽,谢年轻咳了一声:“早跟你说别拉着我了啊。”
不明生物:……
你说过吗!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当鬼,不太熟练,反应了一回儿才开始反击。
谢年继续用力踩着它的脸,不想再和它纠缠,提高音量冲着人群的方向叫了一声:“菲尔德。”
没得到任何反应。
于是他又叫了其他人,因为他没记住所有人的名字,所以到后面只能叫临时起的代号:“那位头发略显稀疏的大叔?那个不太爱说话的小兄弟?那个一拳能打三个我的老铁?那位扎麻花辫的美女?在吗?hello?救命啊!我要死在这儿了!我好怕!”
不明生物:……
不你没有。
你怎么一点也没在怕的!
其实它倒是误会了谢年了,谢年最初时心里也挺紧张的,毕竟这场面他也没见过。
他只是比较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假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罢了。
确认了真的没人搭理他后,谢年叹了口气,很不妙。
若说不幸中的万幸的话,就是从现在的发展来看,这个疑似老板的家伙并不是很强。
可即便如此,换一个胆小的人也估计会丧命在这儿,人在慌乱时刻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而这些往往就是致命的因素。
小腿处再次一疼,这家伙又开始往上爬了。谢年思考着脱困的方法,视线从它那张让人san值狂跌的脸上逐渐下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乌鸦的图案在这几分钟内长大了一些,无嘴不明生物的力量似乎也在逐渐变强,每次抓住谢年腿时的疼痛也愈加明显。
谢年趁着这个时间脑中灵光一闪,忍着痛从袖子里转出了一把小刀。
他只有这一个武器,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扎准位置,可能连武器都拿不回来,还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谢年觉得自己不会出错,刀口舔血的日子里他做过无数次正确的判断。
这回也一样。
他精准地将刀插在了它乌鸦图案的腹部。
鲜血一瞬间喷射了出来,饶是谢年躲得及时,脸上也渐上了血珠。腐烂的臭味在鼻尖蔓延,谢年侧着身子干呕了两声,看着那家伙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趴在了地上,慢慢地融进了地上的影子里。
谢年眉头微挑,趁着他还没完全吞噬的时候问它:“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无嘴不明生物发出了人类无法理解的哀嚎,眼看自己离死不远了,才断断续续地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什么话?关于那个所谓‘更加强大的存在’吗?”谢年继续问。
太阳的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照了进来。
影子的大小瞬间收缩,无嘴不明生物就像是被腰斩了似的摇摇欲坠,最终没来得及说任何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年在拉他一把问出真相和稳妥起见见好就收之中选择了后者。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但却冥冥之中又被人拉远了。
忍受着小腿上的疼痛,他回过头看向菲尔德,心头升起了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