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天一半是烟青色的,一半是晕红的。
渐渐乌云席卷压下骤雨,雨丝下的如银针般细而利。
顾止撑着长柄五骨伞,临栏看湖中点起涟漪。他的肤色比常人更白,乌发相衬更添几分绝伦美意。
但他脚下被雨水不断冲刷的血迹,也是流淌地触目惊心。
“主子,此地不宜再久留,还是快些走吧。”柙柯利剑点地劝说道。
顾止:“继续等。”
柙柯:“主子,这番刺杀失败,必然还会来第二次。”
“朕知道。”顾止漠视,他自然知道。但是按着时辰算,岫烟会先到。
一刻钟后,地上的血迹已还是殆尽,整个湖边只有水珠有序低落的安逸感。
雨幕中一辆马车缓缓而至,顾止顺着它的方向转身,沿着湖面上的长道向它走近。
马车的帷幔被掀开,里面的红衣姑娘迟疑地走出来。她生硬避开岫烟欲要去搀扶的手,想要自己走下来。
顾止将伞丢给一旁的侍从,快走了两步。熟练地伸出手一只揽过秀臂,一只挽过小腿弯轻松地将她抱下了马车。
城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充斥在耳畔,顾簌被人突然抱起才发现有其他人靠近。
她知道不是沈珞,所以全身心都在抗拒。
但侧眸望去,却瞬间觉得脑海里空置了一瞬,诧异大大掩盖了原有的排斥,“皇兄......?”
顾止从她出现在视线之时,就退却了那股君临天下的疏离感。
在她落入怀里转过惊鸿一瞥,更是暖阳不及般温和,“阿簌可有想我?”
“有,有想皇兄。”顾簌糯糯道,“还想母后和皇嫂。”
雨丝密密连成了雨幕,将湖边的路打湿涌起了小水坑。
顾止走了几步到干净的亭子中才将怀里的人放下,转而牵起她的手,“外头雨太大了,朕带你回屋。”
他知道她心性,幼时常如此。
天黑路远不愿走,泥泞雨湿就更加了。
就连母后寝殿中那长阶,她也会纠结于阶太高。
总是弯弯一双眉眼,稚嫩地喊皇兄抱。
稍长大些母后给她请了女夫子,学了品阶之差、男女之别,便很少这般撒娇了。
但顾止却总是忍不住去牵她,怕她磕磕绊绊,怕她走迷了路。
那时候顾止总是想,幸亏她是我的皇妹,可以正大光明地护着,谁都不能抢走半分。
可后来的顾止却独自难捱,为何偏偏是皇妹......
顾簌跟着他进屋,这座湖边小筑构建极佳,一面长廊临水,一面矮阶过楼。
楼上倚栏处煮酒品茶,是为一番雅静。
顾簌看着此处的闲情逸致,却也知道皇兄定不是真当来北燕游玩的。
她正想问出口,顾止却先一步说道,“朕的阿簌怎么好像胖了些?”
“啊...有吗?”顾簌挣开他的手,捏着自己裙边左看看右看看,“我没瞧出来。”
顾止注意到她露出半截纱布的手腕,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