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云山驿馆的小冲突,没有掀起波澜。
天子势弱,各诸侯国间或交或战,使臣在下榻的驿馆相遇发生冲突十分常见。
弱者被人欺,自古以来的道理。
魏公主此举,虽说不妥,却也妥当。
翌日一早,御史大夫谢子合奉越王旨意接魏公主与使臣魏成驰入国都燕京,而齐蜀郑三国公主与使臣暂住在驿馆,等待王上召见。
蜀太子面色微变,“这是越王旨意?”
谢子合含笑道:“是。“
他说话极其得体,“蜀太子携公主来得匆忙,我王未来得及备下离宫安置。”
霎时间,蜀太子的脸蛋五颜六色,好生难看。
各国往来间送珠宝美姬的事情常有,这次蜀太子带公主一同来越,把妹妹嫁给越王,只需越王将美人收入后宫,怜爱几分就是。
哪个君王会拒绝拱手相送的美人呢?
从来没有君王会拒绝。
况且魏国是战败国,越王为何要顾及他们的脸面?蜀太子想不明白,只觉得越王此举出人意料。
一旁的齐郑二国使臣面面相觑,神色亦是难看至极。他们特意挑选了本国最尊贵最漂亮的公主来献给越王,却被人拒之门外。
仿佛是自己展笑扬脸过去讨好,却被狠狠地一巴掌打回来。
离宫真的来不及收拾安置诸人吗?恐怕不是。
偏偏谢子合没有把话说满,模棱两可的一句话,留下三分转圜的余地,叫人挑不出错。
三国使臣挤出一抹微笑,和气道:“还请谢大人尽快递上我等国书。”
彼时他们还不知道,越王不止无意齐蜀郑三国公主,甚至还想把魏公主赐给魏成驰。
一个国力强大且性情独断专行的君王,不允许任何人试探,也不会受任何人掣肘,赵墨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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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三这日,斜挂天空的太阳明媚,没有昨日的呼啸冷风,灿烂的阳光暖洋洋地打在身上,驱散了深冬的最后一点寒意。
郑娘说,这是好兆头。
魏公主的马车遥遥走远,悬挂的纱幔飘扬,金铃声悦耳叮当。
滞留在驿馆的齐公主吕初月推开窗户,眺望魏公主车队的背影,手指不禁紧拧袖口。
“这魏公主好生嚣张。”
语气虽恨虽酸,但有不掩饰的羡慕。
天下各国联姻多了去,但从来没有哪国公主战败之后联姻他国时,还如此高调不知收敛。
若是齐国还强,今日入燕京的,就不会是魏公主余翘。
“公主莫要心急,”一旁的文淑听了,神色淡定地宽慰,“越王一登基便举二十万大军攻打魏云阳以泄私恨,可见其对魏憎恶之深,奴婢瞧着,魏王送公主来讨越王欢心这个法子,不能成。”
文淑是吕初月的乳娘,地位非一般人可比。
“我何尝不知。”吕初月凝视壮丽的车队,不甘心地叹气,“可是她再不得越王宠爱,也魏公主,我还是得让着她。”
这些年齐国被魏国打怕了,打得龟缩一隅,毫无还手之力。
“殿下这话错了。”文淑摇头,伸手拢了拢她身上斗篷,“魏国的确国强,可入了燕京,你们都是越王的夫人,比的是越王的宠爱,不是母国国力。”
吕初月愣住,皱眉道:“可是姑母说,母国强了,我们在夫国才能站稳脚跟,要事事以母国……”
“殿下!”文淑微微抬高了音量。
见到乳娘似乎生气了,吕初月连忙扯着她袖子轻摇,“好啦,姑姑莫要生气。”
她心里却不理解地偷偷嘀咕:她来越国,就是为了帮衬姑母和母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