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宫像魏国这片土地一样,婀娜多姿。身着魏锦衣裙的后宫女子轻盈地穿梭在宫殿之间。
纤腰不堪握,长袖如彩云。
即便是魏王议政的天阳宫,也有不少貌美的宫人伺候。
年轻的魏王双臂抬起,微扬脖颈,发髻打理得十分整齐,正在等待内侍替他整理衣衫。
身后榻上的容夫人系好腰带,款款朝魏王走去。
她娇美的脸蛋上有淡淡薄红,像抹了胭脂一样,昭示在这威严肃穆的正殿里,刚刚经历过一场甘畅淋漓的云雨。
内侍抬眼,十分自觉地往后面退去。容夫人接过内侍手里的衣衫,替魏王穿上,娇滴滴道:“妾身听闻翘儿身体大好,大王赐其食邑云阳……”
天子规定,王的嫡子女方可享食邑,庶子的功勋要自己挣,而庶女……时运不济者,甚至只能为嫡女媵妾,陪嫁他国。不过如今这世道,礼乐已然崩坏,大王若心中欢喜,愿意给庶子女食邑,天子法便做不得数了。
云阳是魏国旧都,其地丰饶。
原本这块地界是要赐给三公主余桃的,不想王上突然改变了主意。
容夫人心中计较,也想为自己的女儿争一番。
有食邑的公主远比没食邑的公主更能嫁个好人家。
魏王没思忖这么多。
于他而言,魏国养得起区区一个公主。况且那余青灵,哦不,余翘也算得上余魏一族的宗室女。
魏王接过内侍递来的扳指,戴在手上。
细算起来,是远堂,余翘还得喊他一声王叔。
封公主便封公主了,能哄得楚姜开心才是重要的。
不过此为确实委屈了他与容夫人的女儿,魏王许是因为餍足,变得格外好说话,振了振袖敛衣衫,十分大方道:“水阳给她。”
水阳虽然比不上旧都云阳富庶,不过盛在安逸。旧都云阳与越地接壤,常年多战火,朝不保夕,倒是水阳作为食邑更一劳永逸。
容夫人想了一通之后,觉得算是因祸得福,唇角笑容更甜腻些。
“妾身替桃儿先谢过王上了,”她伸手替魏王系好腰带,又道:“妾身命人排了一支新舞,王上晚上来看可好?”
说起跳舞来,魏王一下想起了楚姜。楚姜擅舞,腰肢轻扭,云袖飞扬,回眸一笑时,仿佛天地都黯然失色。
他兴致缺缺地摆摆手,“寡人有政事要忙。”
说罢,魏王理了理广袖衣衫,大步朝外走去,想去看看楚姜。
自他接楚姜入宫,已经过去快小半年,美人日日愁眉不展。
幸亏有内侍机敏,提醒他把余青灵接入宫,果不其然,那丫头入宫之后,楚姜终于肯朝他绽放笑颜了。
冷美人被慢慢捂化了。
这让魏王心中腾起一抹征服的快感。
比起在身下悲泣,满是不情愿的美人,魏王更想要楚姜妩媚迎合,心甘情愿地与他共赴巫山,那样叫人身心舒畅。
身后的容夫人朝着魏王离去的背影弯腰行礼,“妾身恭送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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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姜住在了魏王宫的竹云殿。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半年之前还唤她一声嫂夫人的魏王余钊,竟然成了她的榻边人。
真是荒唐又可笑。
“是娘没用。”楚姜坐在床榻边上,轻抚女儿日渐消瘦的脸蛋,瑰丽如花瓣一样的眼角有晶莹泪水无声地流下,“娘想杀了他,可是青灵,你还小,还有很长的岁月要走。”
活着才可以做更多的事。
死了,却只能是死了。
余青灵眼睫微颤,醒了,视线中倒映出母亲的脸庞。
余夫人身子一僵,眼神闪躲,慌张地抹了眼泪,转身要走,“我去瞧瞧宵夜备好了没有。”
余青灵撑着床榻坐起,拉住了余夫人的手。
“娘,我知道,我明白。”小姑娘着急,明媚的眼里含泪,隐隐哽咽,声音清澈如溪,“娘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余夫人闻言,眼角的泪水再也抑不住。
数月以来,待到夜深人静时,楚姜神情恍惚,坐在榻上,仍然会想起夫君余深,也不禁心底反问,到底是不是她的错。
是她的错吗?
或许是的,若是她生得丑一点,何至于招来灭门之灾。
余青灵起身,半跪在软榻上,从后面抱住余夫人的腰,将漂亮娇艳的脸蛋埋在衣上,嗅着母亲身上熟悉的香气。
“娘,莫要胡思乱想,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余夫人抬袖拭去泪花,低低“嗯”了一声。
余青灵:“父亲曾说,大丈夫立于天地,不求功垂千古,但求无愧于家国。父亲这一生,替大魏呕心沥血,忠勇无愧,却换得这样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