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不用赔我烤乳鹿了。”
晋麟没听清,一边警惕地看着那只样貌凶狠的怪物缓缓浮出水面,边稍微侧过耳去,“你说什么？”
宁萌抬抬下巴，“这是合窳，人首猪身,吃人,也会引来水灾。”
对面的合窳被她暗含餐刀一般的眼神剔着，浑身一寒，残暴的眼神缩了缩，本来两条腿已经在岸上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它突然有些犹豫。
宁萌眼神顿时凌冽起来，“它想跑！不要让它回到水里！”
两人几乎同时动身，合窳见势不妙,前腿一蹬,就想滑下水去,然而还没沉到水里,晋麟已经冲到了它面前,抬脚竟生生将它踹到了半空，扬起一阵水波,而宁萌紧随其后横腿一扫,合寙被打落,重重压塌了棚子。
猪身抽搐了几下，艰难爬起来，上头的人脸转过来,面目狰狞，它低低咆哮了几声，口中发出高亢的，似婴孩啼哭般的嚎叫，身后的洪水立刻翻涌着朝两人袭来，淹没了岸边。
宁萌被卷进水里，游动着寻找，没找到晋麟。她左右看了看，合寙阴毒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长满利齿的嘴几乎张到了她的头那么大。
那张嘴已经离宁萌只有一臂之遥，眼看着就要咬下，宁萌冷静而快速地将两只手伸进了它的嘴里，一上一下按住，掰了开来。
合寙的嘴合不上了。
它想反抗，然而被宁萌的手死死钳住，无法再嚎叫。它的四肢太短，也无法给宁萌造成实质性的打击，只能在水里乱踢。
宁萌凑近那双狂暴的眼睛，声音在水下也无比清晰。
“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只拿舌头恶心我的妖，我给它的舌头打了一串结，它到现在还闭不上嘴，但是其实我后来一直有点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把它舌头拔了……”
说完，她视线缓缓下移到合寙的牙上，“你的牙，还挺锋利的。”
合寙虽然没有理智，听不懂她的话，但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危机感，拼命想退后，尾巴在水里高速旋转出了一个小漩涡。
“从哪颗拔起呢？”宁萌幽幽问道，“就拔这颗吧。”
她小拇指勾了勾下边最中间的一颗牙，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折断了上面一排最中间的牙。
合寙的喉咙深处传出一声呜咽。
“惊不惊喜？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宁萌眼光逡巡着两排牙，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多牙？拔着也太浪费时间了。”
她语气的和缓让合寙看到了希望，“还是直接一排一排地拔，来个痛快吧。”
合寙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
“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只听“咔嚓”一声，合寙上排牙被齐齐折断了，宁萌看了看自己的手，“你的牙还挺硬。”
她一个不小心，手指被其中一根尖利的牙戳破了，血丝在水里飘散，随后了无踪迹。
宁萌没在意，继续自己短暂的牙医事业。
她再一用力，合寙下排的牙也被齐根斩断。
宁萌拿出手，揪住它蓬乱的头发，合寙嘴里没有了支撑，下意识狠狠咬合，然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尖牙交错的口感，嘴里漏进了一波水。
宁萌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三分错愕，三分惊恐，以及四分恼怒的神情，反应过来后凶狠地看着她，鼻腔里喷出一串小气泡，沉沉的吼叫酝酿在即。
宁萌已经做好应对准备，却见水下突然迸发出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随后天空响起一道道闷雷。
下一秒，合寙被一道狠绝的力道拍开，远远飞出了水面。
宁萌怔怔地看着将它拍飞的东西——一条金色的长长的尾巴。
她顺着尾巴看去，只见到在铺天盖地的金色中，一双深黑的眼睛缓慢睁了开来，望向她。
只一瞬，金光又消失了，水底恢复了原状，空无一人。
“晋麟！”宁萌下意识冲上前去。
晋麟睁开眼，雨已经停了，鼻尖似乎还能嗅到一丝宁萌的血。
他立刻翻身起来，四处寻觅，发现宁萌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宁萌？”
宁萌闻言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笑，“你醒了啊？”
“你是不是流血了？”
“血？”宁萌看他一眼，随后将手指递到他眼下，“给合寙拔牙的时候受了点伤，已经好了，你看。”
晋麟握住她的手，仔细翻看了一遍，才松开眉头，随后便发现了地上的一大团焦黑物体。
“这是……”
“是合寙。”
看晋麟的表情，他大概是忘了化为龙时候的事。
他用龙尾将合窳甩上天的时候恰好赶上了一道雷，加上它全身是水，立刻着起了火。
“……”
“这下真的变烤猪了，不过烤焦了。”宁萌感慨道。
“找到他们了！”远处传来一阵欣喜的叫喊声。两人望去，是救援人员赶到了。
洪水渐渐退去，宁萌二人坐着橡皮艇跟着离开了。
“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半路上宁萌突然说道。
晋麟替她想了想，二人相视，异口同声：“夫诸。”
橡皮艇掉了个头。
夫诸还在原地四肢朝上漂着，已经放弃挣扎，见宁萌过来，又激动起来，转过头热切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