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珂打完那?一巴掌,蜷蜷手?指,鼻尖泛酸眼睛发涩,看着?安卜动也?不动。
安卜看着?她也?不动,脸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管,然后哑着?嗓子又说一句:“我?们分开吧,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会遇到比我?好的人。”
蒋珂眼角的眼泪已经?漫过了眼眶,脑子里突然成了一团浆糊。她从来没有想过安卜会主动跟她分手?,会跟她说不喜欢她了,讨厌她粘着?他?的感觉。
所以,还是时间太长?厌倦她了。
蒋珂固执地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任眼泪流进嘴角,但看起来一点也?不楚楚可怜,那?是犟着?脾气的,努力维持着?自己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和尊严。如果维持不住,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没脸没皮地抱住安卜求他?不分手?。
她就那?么站着?,安卜看着?她又说:“我?送你回宿舍。”
说完拉起她的手?腕,拉她往公园外拉。但没走出几步,蒋珂就把他?的手?甩开了。
蒋珂甩开他?以后自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低着?头闷声?哭。脚下被树根绊了一下,险些摔趴在地上。安卜及时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拽住了她,把她拉起来。
蒋珂这就迈不开步子了,在安卜还没全然松开她胳膊的时候,她转身一把抱住了安卜,然后在他?怀里哭起来,把脸埋在他?怀里嘀嘀咕咕地说:“我?不信,你肯定骗我?的。我?是觉得你一直敷衍我?,太生?气了,才?会说那?样的话。我?不想分手?,你不想结婚,我?不逼你就是了。到底出什?么问题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安卜见不得她这样,把她往怀里抱。很想说,眼泪抿进唇间有咸味,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蒋珂在他?怀里哭了一阵,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她见安卜一直没反应,自己便从他?怀里出来,转身又继续往前走。眼泪汩汩往外冒,她不抬手?擦,任流进嘴角脖间,让风吹干,也?不再回头。
她一直走回营房,上楼回宿舍,到宿舍什?么都不管,拉开被子往床上一趴,把脸埋进枕头里不再动。
一夜失眠,蒋珂还是接受不了分手?这件事。虽然并不显得很突然,虽然她早就看出来安卜在敷衍她,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分手?。她想不通在一起那?么久,为什?么还会分手?。早就准备好要过一辈子的,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结果却是走到分手?这个结局。又想凭什?么他?要分手?就分手?,凭什?么?
她接受不了,她还是要找安卜问明白。她自己想不明白,想不通,接受不了。
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安卜就没再来团里。他?是一直在家,还是在哪里,蒋珂不知道,她也?不敢往他?家里找去。于是失魂落魄几天,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施纤纤知道了,为她找去安卜家里,劈头盖脸就问他?:“你什?么意思?你说在跳舞之前不让她分心,我?就答应你帮你瞒她了。结果倒好,你跟她在这时候跟她闹分手?。”
安卜往椅子上坐着?去,并不说话。又被施纤纤数落了一通后,他?才?开口:“你好好安慰安慰她,不用为我?这种人渣难过,不值得。”
施纤纤生?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施纤纤发觉说不通,摔门而出。只能回去尽力安慰蒋珂,把安卜骂得一无是处。
蒋珂知道她去见了安卜了,便抓着?她的手?求她,“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施纤纤看着?蒋珂那?样,并不敢说在安卜说的不想管他?们之间破事的话,只得跟她说:“可儿,你能冷静吗?你冷静一点。先把心思放在比赛上,等?比赛结束再说,好不好?”
蒋珂看着?施纤纤的眼睛,突然从心底里生?出真正的无望感来。然后她用了几天的时间怎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之后她便把自己泡在练功房,和周老师讨厌新舞的各种细节和问题,强迫自己只想新舞蹈的事情。
总政的调令是在比赛的前几天下来的,政委找到施纤纤,把调令通知书交到她手?里,跟她说:“两边都开了会,全部商讨过了,一层层批下来的,各部门也?都签了字。之前蒋珂的事都是安卜管的,他?现在忙转业,嘱咐我?交给你。你告诉蒋珂吧,等?比赛结束,让她收拾收拾,回北京去报到。至于个人资料档案的事情,我?们这边会帮她转过去,不用她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跑。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让她去了总政一定要继续好好跳舞。”
说到这里,政委又感慨,跟施纤纤继续说:“她命好,在这时候被总政挑过去,时机刚刚好。你看我?们的文工团,就快成散沙了,一个月也?没几场表演。说出来还怕涣散人心,但也?得面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不是得裁员就是得撤销。她要等?到那?时候,想跳舞都没地方去。”
施纤纤拿着?蒋珂的调令通知书,觉得沉甸甸的。她到这会儿也?才?切身感受到,这对于蒋珂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现在文工团什?么情况确实?大家都看着?呢,根本不知道能撑多久。就连她自己最近也?在考虑转业的事情,想调去政府机关的宣传部或者□□。她是党员干部,转业之后可以直接做科员,不需要从办事员干起。如果蒋珂没有这张调令书,或者她为了跟安卜结婚留下来,那?她的未来就彻底糊了。
施纤纤拿着?调令书出政委的办公室,并没有立即就转交到蒋珂的手?里。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咬牙闭眼,打算帮安卜继续瞒下去。让蒋珂没有任何顾虑地回北京,去过属于她的生?活,不要再为没有意义?的事浪费自己的时间。到了北京,更好的地方更好的平台,她会遇到合适她的,能帮助她进步又照顾她一辈子的人。
施纤纤收着?调令书,在比赛那?一天和昌杰明一起请了假去看蒋珂表演。一起去的,还有在家闷了很久的安卜。吉普车停在礼堂外面,他?的行李就在车里。三个人找位子坐下,等?着?蒋珂上台。
他?们第一次看蒋珂跳不是革命题材的芭蕾舞,纯白色如纱雾般的芭蕾舞裙,头发全部梳起。她在舞台的灯光里跳跃转身,动作行云流水又带着?浓重?的情绪感染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的舞蹈结束后,安卜坐在座椅上低着?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呼吸都没顺畅得起来。
施纤纤不再跟他?磨叽,也?不再劝什?么,说话果断,跟他?说:“要走就赶紧走吧,不要这时候还拖泥带水,伤人害己。调令我?会交给她,你不用担心。她回北京以后会怎么样,也?都跟你没关系了。”
安卜坐着?没动,手?扶在座椅的扶手?上,微微颤抖起来。施纤纤这时候冲昌杰明使了个眼色,昌杰明拍拍他?的肩膀,把他?从座椅上拉起来,然后拉着?他?出礼堂。
出了礼堂后,安卜还是脚步滞重?,昌杰明去把吉普车开过来,喊他?上车。昌杰明是有些没心没肺的,也?看不懂这两个人彼此折磨个什?么劲。
把安卜叫上车以后,他?还开玩笑地说了安卜一句,“哥们,你还真是情圣,我?佩服你。”
安卜目光阴沉,并不说话。昌杰明发现自己这玩笑开得好像不对时候,忙闭了嘴不说话了,只管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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