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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二章(2 / 2)


看来这幅画应当是白洛刚刚路过时不慎掉的,看着画边缘已泛黄,白洛应当是已经随身带着很多年了。

青槐忽然有些惆怅。幼时的白烨如此开朗率真,如今却冷淡少话。依着先前的线索推测,白烨十二岁那年应当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因此性情巨变。

她回想起琼九和白烨的对话、白槿与白烨的对话……有没有可能,实际上是玉帝令琼九屠戮白烨全族,白烨想要复仇,一直隐忍至今?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三百多年来,白烨一个人背负着全族的仇恨,奈何他没有足够的兵力,胜算太小,所以当找到一点线索的时候,才要设局拿到琼九的兵符。

如此,就意味着她没有猜错。白烨的谋划,是弑君谋反。

接下来,有朝一日白烨一旦起兵,玉帝一定会命她领兵迎战。青槐神色逐渐凝重,也就是说,如果白烨真的在谋反,那么她就要陷入这忠君和爱情的两难抉择中。

她是不是白烨谋划中的一环?白烨对她的感情是不是真的?白烨是不是真的在谋反?他家族当年覆灭的真相为何?

这些问题,她要尽快弄清楚。

傍晚日近西山,远方云卷云舒,大块大块的云朵缓缓飘浮着,霞光也随着太阳的西沉逐渐变色。先是漫天的金色,然后开始有了一些红,又渗了几分紫。白烨批完奏折,习惯性地坐在扶桑神木上看晚霞。青槐踌躇着走到树下,仰头看他的那一刻,恍惚看见了多次入她梦的神鸟。

她坐在他身边,犹豫道:“那天……”白烨闻声转过脸来,想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她继续说:“那天你与白槿的对话,其实我听到了。”

白烨的手停在半空。

“我也是你的谋划之一么?”她想知道答案,又不想知道答案。她害怕听到那个自己不想听到的回答。

“不是。”白烨道。

只听白烨解释道:“最初玉帝令我下凡去找琼九的转世,我并不打算去。可我后来梦见了神女羲和,她告诉我,琼九的转世叫徐淮。”

当年他下凡历真空劫,遇到过一个小乞丐,就叫徐淮,他挂念了她整整一百九十四年。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把她带回来。

“我是阿古。”他说。

“按照我本来的计划,应当是我只身前往一百六十五年前,但我没想到玉帝会让你与我同行。”他道。

也就是说,其实白烨没有把她纳入计划之中?而他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青槐长舒一口气,接着问道:“你要谋反,对不对?”

白烨沉默很久,垂下眼皮“嗯”了一声。

青槐的心一沉,又问:“为什么?”

白烨没有回答。

她看着他的眼睛,失落地说:“你不信我么?”她了解他,他花如此大的力气做这么危险的一件事,一定有他的苦衷。玉帝一步步逼琼九,一步步逼他,一步步逼她,她都看在眼里。况且,其实从她知道白烨是真心待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决定要站在他这一边了。与其说她想知道白烨谋反的理由,不如说,她是在为自己全力帮他找一个借口。

他看着天际浮动的云霞,开口道:“有两个原因。”

“一为政见不合。神统辖天界,眷顾人间,理应讲求众生平等。但轩辕拓上位后,却划分出严明的等级制度,层层制约;二为家族之仇。当年轩辕拓能当上玉帝的原因,并非是我父亲禅让,而是他弑君篡位。那时白氏一族极为昌盛,他怕白氏找他复仇,便在上位以后令琼九以与白槿的矛盾为借口,一日之间屠戮我全族。”他说。

琼九为了报轩辕拓养育之恩,所以心甘情愿替他背了黑锅,也带兵前往天宫和倚霞宫,亲手屠了所有白氏族人。白槿曾经教琼九法术,于琼九来说她亦师亦友,因此琼九护下了白槿。当年与琼九打仗的是白洛,他在战时被琼九击落人间数载,生死未卜。到他回天宫之时,一切都已结束了,所以他能幸免于难。而白烨,则是琼九为自己留的后路之一,便也被留了下来。

为了不让玉帝起疑,白烨与白槿、白洛甚少往来。三百零五年来,所有的痛,一直是他一个人在扛着。

青槐垂下睫毛,当时意欢的母亲清江,也是因知晓这些才被玉帝毒杀的吧?原来意欢在临死前,要她把自己的龙骨带给白烨和画宜,是希望他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能带着自己的仇恨去杀死轩辕拓。因为只有用龙骨制成的神兵,才能杀死龙族之人。

白烨没再说下去。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当年之事,还有一些隐情。只是那些事情太恶心太残酷,大概谁听了都会留下心理阴影,是故,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我不告诉你这些,并非不信你,”他叹息一声,“我了解你,你知道这些以后,一定会全力帮我。可此事风险太大,生死难测,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到分毫伤害。”

青槐看着在江离别苑时白烨亲手给她戴上的凤尾宝戒沉思很久,伸出手抱住了他。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晕出一圈光辉。她靠在他额上道:“如若当初你没有执意将我带回云山异境,想来我早就冻死在那个冬天了,又如何能活到今天?你想保护我,我理解,可我也想保护你,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你的庇护之下。所以,我会帮你,我希望你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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