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映霜却示意他把左右屏退,他一心只想着早些脱身去找乐容,便允了她的请求。
张茂则便领着常禄与常喜退了出去。
一出门外,张茂则便斥常喜道,“糊涂东西!消息是否属实也不打听清楚了,平白让官家受了耍弄!不知晓官家急着去琼华阁见张娘子吗?苗才人向来是个磨人的,现下在此处还不知要耽搁上多久!”
常喜挠头道,“大人恕罪!实在是那会宁殿的宫人来报时,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奴婢不敢不信呐!”
张茂则头疼道,“事已至此,也无法了。有了今日的例子,日后你还不多长个脑子,再别出像今日这样的乱子!”
常喜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会宁殿内,赵祯坐在上位,一个眼神都不愿给眼前立着的人。
苗映霜苦涩道,“官家如今已是这般厌弃臣妾了吗?”
“你今日设计朕前来,便是要说这些?”
她摇了摇头,望向他的目光里全是爱意与柔情,“臣妾只是不明白,明明从前官家是对霜儿最好的,为何在霜儿成了妃嫔后,却全变成了疏离冷淡?”
赵祯反问她道,“那你应该明白,朕从前待你只是兄妹情分?论谁都无法接受与自己的妹妹同枕而卧。”
“不,臣妾不明白!”
苗映霜并不认可他的说法,自欺欺人地道,“官家从前对霜儿说过,说后宫里的妃嫔没一个是您想要的。可是您对霜儿不同,比对他们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多。正因如此,霜儿才要做六哥哥的女人,只有这般,霜儿才能长长久久地陪在六哥哥身边,长长久久……”
赵祯打破了她似梦呓般的话语,语气冷静“可是霜儿,其他人不是朕想要的,你亦不是。”
似是接受不了他亲口将这句话说出,苗映霜眼睛通红,质问他道,“那官家想要谁!难不成真是把那个张才人放在了心里?”
见他默认,她灰心地跌坐在地上,声音却愈发激动,“那个张乐容有甚么好?不过一个教坊出身的乐伎罢了,哪里配得到您这般殊遇!官家为了她,竟连静姝都从臣妾身边夺走了!”
一听她提起静姝,他便想起她先前对最兴来的所作所为,沉声道,“你还敢与朕提起孩子?如今看来,朕将静姝交于皇后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否则,最兴来的昨日便该是静姝的明日。他到底是你的亲生孩儿,还那般幼小,你怎么忍心喂他吃那样苦的药丸?”
不断有泪水从她眼里溢出,她边哭边冷笑道,“哈哈哈……官家从前时常会来会宁殿,可从不是召幸臣妾,只不过是来看两个孩子罢了。呵,对着他们时,您总是温柔笑着的,可只要对着臣妾,却只剩下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臣妾眼红您的欢喜,臣妾忍受不了,您那些本属于我的温柔被旁人瓜分。即便那些柔情是对我们的孩子,臣妾也嫉妒的快要疯了……”
先前精心描绘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晕花了,她却丝毫不在意,依旧笑得癫狂。
赵祯念着最兴来的无辜丧命,丝毫不对她的话有所动容。
眼下她话说的差不多了,他也不欲再与她多做言语,站起身从她身旁走过去,直到了殿门口才开口,声线依旧冰冷,“你好好养着身子,朕不希望静姝小小年纪便失了生母。”
说完便开门自顾出去了,又吩咐张茂则道,“将会宁殿伺候的宫人全都换了。苗才人行迹疯魔,言语悖乱,命人好好看着她留在会宁殿静养,别再做出些伤人伤己的事来。”
“是。”
这般来回折腾了一番,等到赵祯终于去到琼华阁,已是亥时末了。
乐容起初念着他昨日说过的日日都来,坐在桌前,昏昏欲睡都还继续撑着脑袋等他。
往日赵祯来的时辰过了许久,也不见他过来,乐容便觉得可能今日要批的奏折多了些,说不定是那些个大臣又上书了几十封参她的折子,让赵祯头疼了一番。
左等右等,等不来赵祯,却从贾婆婆口中得知了他在御花园偶遇了杨修媛,便中途变道走了的消息。
乐容一听,心里滋味难言,便负气吩咐采桑道,“服侍就寝吧,不等了。”
贾婆婆迟疑地问她,“要不要再等些个时辰?说不定过会儿官家便来了呢?”
乐容气愤道,“没甚么好等的。指不定人此刻正是佳人在侧,好不快活呢,哪里还会想起自个儿昨儿说的话。”
他此刻温香软玉在怀,又岂会想着她替他留的糕点会不会在柜子里捂馊了!
采桑收拾妥当了,正要扶她到榻上安置,便听到外头传来贾婆婆和采青向赵祯行礼问安的动静。
乐容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便要躺下去。
赵祯进来便见到她要安置,忙赔着不是,“今日在路上耽搁了,来的晚了些。明日一定早点过来。”
乐容背对着他,冷笑道,“官家后宫佳丽三千,自然时时便会被绊住。”
“这是说的甚么话?”
赵祯上前要握她的手,乐容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
他也不恼,只笑道,“这是被吹了甚么酸风,跟朕吃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