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齐进来的袭香、临花,见了那血淋淋的断手,当场便吐了,贾婆婆也是惊了,怎的一夜功夫就成了这幅光景?
赶紧遣了二人出去,对外只称是陆锦萝得了暴病不能见人。
稍晚些等看着乐伎们练舞结束,贾婆婆才进了乐容屋里。
等确认没人偷听,贾婆婆才沉着脸问她,“昨夜里你去库房看了?”
乐容也不知道瞒不住她,便如实道,“是,乐容是曾去过。”
贾婆婆重重打了下她的屁.股,气愤道,“平日里也不觉得着你是个心狠的?怎么如今倒做出这般引火烧身的事?”
“婆婆这是何意?”乐容吃痛地摸了摸屁.股,见贾婆婆这样气极,想是出了什么岔子,便分辨道,“我虽去了,但也只是质问她几句,并未做旁的过分事。”
“你当真只是责问了她几句?”贾婆婆也觉得自己算是看着乐容长了这些年,晓她不是那种残暴心性,听她这样说,方才的怀疑便有些松动。
“若有半句虚话,便叫乐容不得好死!”
见乐容起了毒誓,贾婆婆便也彻底信了她,交待她道,“既不是你干的好事,这两日没病也装病重的厉害,练舞甚么的且先放一放。旁人若问起,便说你昨日摔得狠了,床都下不来,这几日我都让袭香送饭与你吃,有人来时你可要装的像些。莫跟个活猴似的到处窜,再让人拆穿你来。”
“是。”
贾婆婆这般认真,乐容心下也猜度着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便又问道,“婆婆,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啊?”
贾婆婆坐在临窗高榻上,单手扶额,头疼道,“还不是那陆锦萝,昨夜也不知是发了甚么疯。今早上去看的时候,一只断手血淋淋地在地上乱滚,人也疯了。你昨夜去的时候,库房里头可有什么异样?”
乐容仔细回忆了一番,摇头道,“昨夜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不曾有什么异常。”
莫不是陆锦萝在她走后,觉得愧疚,自己将手砍下来谢罪了?又觉得不大可能,她那样爱惜羽毛的人,怎会舍得伤了自己那一双巧手。
那只能是有人趁她走后,又偷偷进去了。可门在她走时又是锁好着的……
糟糕!
乐容懊恼地拍了拍后脑勺道,“昨夜走时只顾着将门锁好,倒忘了去察看库房的窗户是不是都关实了!锦萝手脚被绑着肯定是翻不出去,但若窗户没栓,有心人进去倒是容易的。”
贾婆婆闻言,伸手狠戳了几下乐容的脑门,骂她道,“你这个蠢天生的糊涂蛋!天生就不是个做坏人的料,还要学人家去半夜行事!这下留了把柄,还得老娘去给你擦屁.股!”
乐容捂着脑门,自知理亏,便小声道,“乐容知道了,这几日肯定听掌教的话,不给掌教添麻烦。”
“也罢,她本也是存了害你之心,只因你命大才没死她手里。这样心机重的,教坊也留她不得,权当是有人替天.行道了。”
毕竟“相亲相爱”、姐姐妹妹地称呼了这些年,乐容知晓她如今得了这般下场,心里终究还是不忍,问道,“那婆婆打算如何发落锦萝?”
“现下搞得这幅惨状,也只能对外称是染了暴病了。”又念着乐容年纪小,怕她意气用事再节外生枝,也没尽向她说实话,“只等下午让人送出宫去养病。你这几日就待在房里哪也别去,别再惹出旁的事来。”
实则是早上发现后,便让锁了库房不准任何人进入,只等陆锦萝在里头待个几日自生自灭,断了气再让人草席子一卷送去乱葬岗埋了。
再多使点银子买通了那些负责下葬的内侍,对外就说是暴病而亡。
这陆锦萝又是自小卖进宫里的,早就没什么亲人在宫外了,日子久了,也不会有人再提起此事。
陆锦萝本就伤的重了,现下又断了饮食不得医治,没撑到三日,便气绝在库房了。
见到她这样下场,教坊众人都只当是暴病身亡,也知是她使计陷害乐容在先,便以为是老天发威收了她的阳寿。
只有临花,袭香二人知晓陆锦萝死时惨状,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惶惶不可终日,怕有厉鬼索命。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揭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