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婆又名草鬼婆、蛊婆, 是湘州本地一些擅使蛊的『妇』女的统称,传女不传男,多数蛊婆独具未婚, 经常活跃于偏僻的深山林里。
早些年道路经济不发达, 蛊婆就是十里八乡的医生、风水先生等职业作,有时候还会帮忙处理奇诡,因此颇得当地人的尊敬。
后思想开放, 村里年轻人去城市发展, 留下的中年人虽很少再需要蛊婆,但还是很尊敬她。
这不,大清早遇到田埂鳞集的红皮青蛙这等奇诡,第一时间想的还是请蛊婆看。
村长等人簇拥着一个八.九十岁的太太,脸上褶一层层重叠、下垂,像癞皮狗松散的皮肤,而她的睛是瞎的, 蒙上一层白翳,看上去十分吊诡。
田埂上挤满十里八乡看热闹的人,毕竟红皮青蛙自相残杀、遍地都是青蛙残缺的尸体这儿实在离奇,放在古代那是要上奏天听,皇帝要出罪己诏安抚民心的。
众人哄闹中,听蛊婆说:“外乡人、行尸者皆回避。”
外乡人回避懂, 可这行尸什么意思?死而不僵为行尸的意思?
围观者众,议论纷纷。
村长问出大家的疑『惑』, 蛊婆解释:“《伤寒论》说人病脉不病则生,脉病人不病则死,意思是根里坏,体虚内虚, 死脉死,病情严重,即使能跑能跳也离死不远。所有又言‘脉病人不病,名曰行尸’,这种人容易受冲撞,说不准当天就没。”
此话一出,当即挑出十数人,让他们远远看着,不准靠近,免得冲撞。
何贵也在其中,走到远离田埂二三十米的地方翘首观望,忽然听旁边有人说:“我拍视频,你们想不想看自相残杀的红皮青蛙?”
满足八卦的奇心是人类的本能,在场众人本就遗憾不能近距离观看什么见‘自相残杀的红皮青蛙’,这一听有视频,当即围过表示想看,最视频发送给他们。
“红皮青蛙是什么品种?”
“我前段时间去县里参加一个博览会,看到他们介绍岛国产的一种青蛙,皮就是橘红『色』的,可能就是这种橘红『色』皮青蛙。”
“那不是我们本地的青蛙,这是不是叫什么、什么物种入侵?”
“管它什么侵,我就想看看青蛙自相残杀到底是什么样的。以前听说黔省发生过一件奇闻,数万只青蛙互相吞食,场面惨不忍睹,到现在都没找出确切的原因。”
“我都发你们手机,还有谁没收到?”视频在手的同村外乡人问:“何贵,你收到没?”
“我不。”何贵反『射』『性』回答,下意识瞄向他手机里正在播放的视频,瞬间血『液』逆流,遍体生寒,而且头皮发麻,大热天的情况下,流出一头的冷汗。
虽不到三分钟的视频,但是田埂里的红皮青蛙像鱼鳞那样密集,血淋淋一片极为刺目,更恐怖的是所有青蛙像疯一样攻击,其中一只的腿咬断,鲜血淋漓,而它毫所觉地生吞下另一只青蛙。
这一幕已足够诡异,可还没结束,生吞同类的青蛙,其腹部高耸,仍爬向对面一只断成两截仍在蠕的青蛙,张开血盆大口将其生吞。
然后是下一只、下下一只,猛然‘boom’地爆开,血花四溅,这只青蛙因暴食而撑爆身体,上半身还在蠕,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还准备继续吞食。
何贵终于知道视频里密集的半截青蛙从何而,他感到『毛』骨悚然,觉得红皮青蛙的行为太诡异,不敢再多看,对田埂里的红皮青蛙再升不起任何奇心。
他有些坐立不安。
不料这时,互相传看完视频后的十几人还不满足,商量着穿过鬼竹林,躲在里面围观蛊婆处理红皮青蛙,顺便拍视频。
那个最初拍摄视频的中年人说,现在网络别流行诡异邪门的视频,击和流量超高,越古怪的视频能拿到越多的奖赏,上一个视频听说赚一亿美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心。
“何贵,你去不去?”
何贵脸『色』苍白地盯着鬼竹林,那片苍翠得惊人的竹林非常广阔,外围的竹有大碗碗口那么粗,枝干纵横交错,竹叶硕大,遮天蔽日,而且最外围的竹干挂满尼龙袋。
这是村里的习俗,死猫死狗不入土,尸体要藏在尼龙袋里,袋口绑紧,挂在竹林。
但何贵知道那些风干旧的尼龙袋不止装死猫死狗的尸体,还装活猫活狗和婴儿尸骨,那是起码二十年前的风俗,村落封闭,观念落后,不以残忍杀生为耻。
有几次耕田回晚,天空月星,山野幽暗,何贵打着手电筒匆匆绕过竹林,远远能看到竹林里幽蓝『色』的鬼火。
科学普及后,人们已经知道鬼火其实是磷火,但何贵知道竹林里除鬼火,还有几道高矮不一的黑影静静站立在竹林外面,甚至能听到‘铿铿’的锄地的声音。
何贵每次都不敢看,匆匆跑回家里,没有对谁说起,再加上刻意遗忘、暗自心里说服自己一切鬼祟都是『迷』信,久而久便坚信鬼竹林是『迷』信。
如今受到红皮青蛙的刺激,瞬间记起他对鬼竹林的恐惧。
如果觉得鬼竹林是『迷』信,他就不会每次都远离鬼竹林。
“何贵,你去不去?”同伴催促。
何贵精神恍惚:“不……不能去。”
他的大脑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皮青蛙生吞同类的一幕,撑爆的红皮青蛙麻木地进食,另一只同类吞食……周而复始,杀戮永止境,恐怖的是视频里只听到同村人的脚步声。
那么多的青蛙,没有一声蛙鸣!
可何贵仿佛听见它们凄厉痛苦的嚎叫。
何贵想阻止同村人进竹林,但他开不口,全身颤抖,直到扛不住极度深寒的恐惧,转身逃回家。他身后的十几名同村人疑『惑』地看着落荒而逃的何贵,纷纷嘲笑他胆太小,看视频就吓傻。
十几人浩浩『荡』『荡』朝鬼竹林走去,刚到竹林外面,抬头看到几十个尼龙袋,不由顿住脚步。
“愣着干嘛?走啊。”
没人走。
开口的人在心里给自己打,英勇地迈开步伐,下一刻头顶一个尼龙袋袋口突然断裂,一句白森森的尸骨掉下,正砸在他的头顶,甚至还有一只鸡爪似的手骨垂在前,着鼻。
这人睛一翻,晕死过去。
“妈卖批!闹鬼!”
“跑啊——”
一群人疯似地转身逃跑,没人管晕倒在地的人。
等人全都走光,这晕倒在地的人爬起,没人似的拍拍身上的尘土就溜进鬼竹林。
一边往里头钻,他一边说:“这么多人挤进去拍视频分走流量,当我傻?有钱赚,不独占,那是圣母娘娘,可不是我。”
他深入竹林,嘲笑外面几十个尼龙袋就能吓跑,一群软蛋,里面可什么都没有,估计什么邪祟鬼竹林都是编出唬人的。
这人举起手机拍摄,没发现头顶数百个尼龙袋密集地挨在一起,阴森恐怖。
话分两头,另一边的蛊婆一到田埂便摆手退出去,不肯再踏进一步,还对村长说:“最让人拿绳围起,不管地多宽、多远,只要看见一只红皮青蛙,哪怕一亩田里只有一只红皮青蛙,都必须得围起,叫十里八乡的人不准进去。
还有,这情得封锁,不能传出去。”
村长紧张问:“问题很严重?”
蛊婆颤颤巍巍:“报警。报给县里,让他们联系鬼蛊族,这得鬼蛊族处理。”
村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像有一块大石头狠狠砸进去,沉甸甸的。
他今年八十九,再过几个月就是九十大寿,就是死也算喜丧。活这么久,一辈没出过比县还远的地方,比一些相同岁数还走南闯北的人物看过更多离奇古怪的情。
原因在于他们这位置地处黔川边界,群山峻岭环绕,自古以便是风水绝佳地,毫不夸张地说,十步一古墓,百米内说不定能挖出历史上某个王侯将相的大墓。
古墓一多,相应的诡异邪祟便也遇见不少。
当然村长想的并非此,而是鬼蛊族。
鬼蛊族原叫巫鬼族,可追溯至夏商时期,曾一度担任巴蜀古国的先知、祭祀一类神职,此后历经多次国家『荡』。
覆灭、复国,始终可见巫鬼族参与其中的影。
而在政治变和时代洪流中,巫鬼族也并非上下一心。
人心不一,两岐遂分,而巫鬼族原本修习巫鬼道,后分为巫道、鬼道。
鬼道误入歧途,在巴蜀地区兴风作浪,利蛊术、巫术残害百姓,令两地人民苦不堪言,直到天师府祖师爷张道陵孤身深入鬼道,又寻到巫道,学习巫鬼两道术法,经改造后创建天师道,并消灭鬼道。
因此汉晋时,张道陵的天师道多称为‘鬼道’,其弟多称为‘鬼卒’。
鬼道灭,留下修习巫道、安于和平的族人。
恰逢其时,王朝掀起巫蛊厌胜祸,时人草木皆兵,对巫鬼术避不及,这一支族人便干脆更名鬼蛊族,躲入深山避世。
直到上世纪机构找上门,鬼蛊族接受邀请,成为董会成员一。
入机构后,天师府与鬼蛊族接洽,后者每年派遣族人前往天师府学习鬼道,前者也同鬼蛊族交流蛊术。
现如今双方都呈现欣欣向荣的姿态。
而蛊婆是机缘巧合下,修习鬼道蛊术,并非正统的鬼蛊族人。
遇到一些不能解决的,还得请鬼蛊族出手。
村长记得上一次蛊婆请鬼蛊族出手时,还是处理一座王墓的重大件。
他悄悄地叹,实在太,都有忘记几十年前的腥风血雨,连村头的鬼竹林,也是那座王墓没处理干净留下的尾巴。
村长喊大儿:“阿隆,你现在回村打县里电话报警,照实描述就行。”
对,那座王墓叫什么?
村长沉思:哦,想起。
穆王墓。
瑶池阿母倚窗开,黄竹歌声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不重。
穆天与西王母神女的传说,当年可也是十里八乡最受欢迎的曲艺剧。
***
首都别行部。
数据分析部部长林善渊和副部长李善水两人将调查部+攻部部长张畏涂围堵在办室里,夫妻俩一左一右堵住张畏涂,神『色』严肃地说:“劳烦张部长派精锐人手立即身调查西王母和她的鬼国。”
张畏涂双手合十,仰头望着两人,抿唇一笑,脸颊上两个酒窝让他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十分辜。
林善渊和李善水两人微不可察地绷紧身体,严阵以待张畏涂。
这人不要脸,不能以常规对待,一大年纪经常毫不羞耻地做出抿唇『露』酒窝的辜样,的……很让人暴躁!
张畏涂:“为什么?”
李善水扔下一沓资料:“新海城调查组组长撰写的报告,有确凿证据证明四海窟的黄金墓、神道柱,市中心图书馆的黄金棺和李氏楼都和西王母有间接或直接的关联。具体情况,您看报告。”
张畏涂伸出食指,推开资料:“不想看。”
“……”李善水深呼吸。
林善渊握着她绷紧的拳头劝说:“冷静冷静,他今年六十快七十的人,离死不远,我们等几年,等他死就。”
李善水按着心口:“你说得对。”她平缓呼吸,对张畏涂说:“您不想看,我读给您听。”
张畏涂耸肩,“请便。”
李善水:“我直接说重,四海窟黄金墓、神道柱和镇墓兽里石灰封七窍的女尸、小孩,都是为封印地下水库的黄泉。
包括深湖里的岩葬,那些尸体不是黄泉创造的国度,而自于另一只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