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遥,你怎么现在才来?”
叶即景闻声抬头望去,迎面而来的正是少年时的余柯,他环臂抱剑,嫌弃道?:“慢死了。”
宁知遥只是冷淡地瞧了他一眼:“来了。”
左右没瞧见其他人,余柯摸着昨日?那人在他嘴角留下的淤青:“你那个小?斗鸡师弟呢?”
“关?禁闭。”
余柯耸了耸肩:“其实我也没啥事,就青了一块而已,他好像更惨一些。”
“昨日?你挥得鞭子我可看到了,没留半分情面,你对?你这?师弟未免也太苛刻了吧?连你师父都没这?么管他。”
宁知遥:“犯错便要受罚,为何要留情面。”
“小?孩子吃醋而已。”余柯不以为然,又扭头道?,“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但你这?般会不会矫正过枉了?”
宁知遥袖下指骨泛白,可面上却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瞧见对?方不理会自?己,余柯似乎早已习惯,从怀中掏了一样东西扔给她?,“这?个月的量,我还是从师伯那偷过来的,若是再不尽快进?入浮屠境,那小?子身上的邪气可就压制不住了。”
只是一眼,叶即景便立马认出了这?东西。
从前,师姐每隔一月便会给他一个香囊,说是安定心?神之用,叫他切勿离身,一次他贪玩,香囊不小?心?被林中的枝杈勾走了,还因此挨了师姐一顿训。
他一直都没有怀疑这?香囊的由来。
可如今回?想起才明白,师姐对?他苛责,不过是怕他受邪气影响动摇本心?,误入歧途。
浮屠秘境归属潜龙门,只有潜龙门子弟才可入内,想起那时白泽老头的话?。
叶即景怔忡,师姐和余柯的婚约是……因为他吗?
场景再度变化。
这?回?是他被人诬陷,身份被揭发后,奔逃下山去寻师姐的时候。
那日?,师姐并未听他解释而是直接对?他出手,他一时气急,仓皇而逃。
望着从前的自?己狼狈逃窜的身影,叶即景收回?目光,回?头却瞧见师姐此时却松了一口气。
余柯在一旁说风凉话?:“上玄门已经传信过来了,这?小?子倒是能耐。”
宁知遥拧眉:“不是小?景做的。”
余柯“啧”了一声:“你倒是信他。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和门中长老解释你放走了叶即景吧。”
为了确保门中弟子安全,上玄门中所有弟子身上都有一个追踪法器,宁知遥也是无意间得知的。
是以,叶即景的去向根本无法掩藏,门中长老必定知晓他朝自?己这?边方向来的。可以她?的修为,对?付叶即景并非难事,可这?次她?不仅没将其捉拿,还出手捏碎了叶即景身上的追踪法器。
冷冷地瞧了余柯一眼,她?不吭一声,直接上前给了他一拳。
好在他眼疾手快,拦下了她?的拳路。余柯大呼小?叫:“你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你们师姐弟倒是同出一辙,打人都打脸!!”
“到时候长老问,你便说自?己竭力阻止我,但并非我的对?手。放走叶即景是我一人的责任。”
“什么是我并非你的对?手!?”余柯跳脚。
可触及那人眼神,他心?虚地别开视线,转移话?题:“你对?你那小?师弟倒是上心?,只是师弟而已?”
宁知遥没理他。
他摇头叹声道?:“宁知遥,虽然咱们的婚约只是各取所求,但我觉得我挺蛮喜欢你的。”
“要不合计合计?毕竟我不是你们门派的人,长老应该不会怪罪我的。”
宁知遥趁着那些人还未赶到,拔剑在周围留下激烈打斗的痕迹:“别嘴贫,你答应我的计划不过是因为被我打服罢了,况且你不管你的小?蜘蛛了?”
没想到对?方那么直接了当,余柯自?小?在仙门中长大,要什么法宝心?法那是随手就来,谁知竟然还打不过一个从下修界来的女娃娃。
他叹了口气,自?行忽略前半段话?,心?不在焉:“只是一个妖物,消遣时间的玩意。”
宁知遥站定身形,面无表情地回?头望他:“你昨日?特?地跑去挖领主大妖的妖丹,被打得半死不活,最后还叫我救你,又连夜送去给她?,这?就是在消遣时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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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遥不出意外?,因为此事受了罚,还顺水推舟解开了与余柯的婚约。
因叶即景关?乎上修界并非只是上玄门一门之事,是以就算白泽神君有意开脱,也无果。
她?一声不吭去刑堂领了三百道?鞭罚,背后血肉模糊,刑堂内到处都是她?的血迹。
吓得那群最初本是围观看好戏的弟子们纷纷跪地替她?求情。
可宁知遥还是坚持到了最后,刑毕,而后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叶即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看到最后的,从三生镜出来后他心?中一片混乱。
一闭眼就是师姐在鞭笞血光之下岿然不动的身影。
原来从他离开上玄门后,师姐是偷偷去见过他的;原来师姐以生辰引他过去并非她?本意,是他们寻到了击杀他的办法,师姐无奈只能先他们一步将他封印到昆仑镜中;原来他之所以能跟随昆仑镜落入下修界并非是他运气好,所有一切不过是师姐的计谋。
师姐无法摒弃肩上的责任,从一个大荒里走出孤苦的小?姑娘,成?为天?下第一人,又在万众期待下飞升成?了天?人,彻底压制住了欲破出界位的魔族与鬼族,为修真赢来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所行的每一步都艰苦万分。
就在所有人欢呼雀跃之际,师姐却毅然决然放弃了天?人所带给她?的地位与名声,她?跪别师父,离开了上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