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阳回到临川巷。
担心茅蘅的身体,芮阳给他发消息【月亮升起时到我的住所来】
七月火热的天气,即便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茅蘅也能感到周身灼热的气息。昏睡没多久,茅蘅直起身,靠在树下休憩。
他看到短信,回复【好。】
——
夜晚来临。
逐渐恢复的茅蘅趁着夜色离开崇山峻岭之地,前往熟悉的临川巷。
芮阳坐在桌前练习钢笔字。
听到叩门声,起身将男人请进家门,见他神色泰然,女孩眉目舒展。
“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迅速。”
“我也纳闷。你喜阳我喜阴,和你在一起,我被感染得不那么惧怕白日了。”
芮阳不相信这样的话,但究竟为何她说不清楚。
茅蘅将遗落在浮山客房的茉莉花捡了回来,纯白的花瓣枯萎掉落,男人不忍心:“它们本该向阳盛开,而不是被折断独自凋零。”
芮阳从不会为一朵花的掉落伤春悲秋。
她怕茅蘅太圣父,说:“你经历过残忍的岁月,该明白很多事没法改变。人类并非你想的那么单纯,你曾是人类,你以前的生活里没遇到过一个坏人吗?”
说到以前,茅蘅伤了神:“阳阳,实际上成为吸血鬼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当时我被水冲到很远的地方,是张鳕庸的爷爷奶奶救了我,我脑袋被礁石撞击,失去了记忆。就在那时候,我遇到了夜无忧,她将我转化为了。”
从未听他提过。
两人落座在桌前,茅蘅将残存的茉莉花枝放进花瓶,将当年的情况告诉芮阳。
因为失去记忆,茅蘅并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会被洪水冲到遥远偏僻的海边村落,他只记得那天的月亮特别的圆,雨非常大。
好在,世上好人多,茅蘅被一对年轻夫妇所救,暂住在对方家中。
当年救他的便是张鳕庸的爷爷张祥瑞和妻子费源鑫。
就是在那晚,夜无忧来了。
她爱上有妇之夫,她强行让张祥瑞选择和她在一起,张祥瑞坚决不愿,此生只和费源鑫白头到老。
夜无忧怒火上涌,索性要杀费源鑫。
茅蘅挡在了初次见面的女人面前,虽有惧怕,但仍是昂首挺胸道:“他们是夫妻,你怎能破坏别人的婚姻。况且张大哥对你毫无感情,你为何自作多情强行拆散他们!”
本就怒火攻心的夜无忧哪里听得进这些,扯过茅蘅的衣服,将他摔到屋外的暴雨之中。
刚换上干净衣服的茅蘅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鼓足劲跑回去。
在夜无忧要掐死费源鑫之际,茅蘅冲向夜无忧,将她撞得侧了侧身。
夜无忧松开费源鑫,将全部怨愤发泄到茅蘅身上。
“你不让我杀她?”
“对!杀人犯法!”
“你想充当好人救她?年轻人,别说大话,若我真让你救,你敢吗?”夜无忧轻易将他拽到房外,硕大的雨滴砸在茅蘅身上。
雨水淋湿他的脸,但不会蒙蔽他的双眼。
“我敢!”
“呵呵,虚伪。”夜无忧不紧不慢的围着茅蘅转了一圈,出其不意的逼近到他面前。
茅蘅吓得往后缩了缩。
暴雨淋湿两人,夜无忧仰头惬意的享受暗夜时光,走到茅蘅身后,欺身靠近,嘴角一咧,两颗尖锐的獠牙刺眼又夺目的在他的脖子上来回游荡。
茅蘅闭了闭眼。
只听夜无忧道:“你愿意用永夜的代价换那个贱女人一命吗?”
茅蘅想也没想:“我愿意!”
从那天起,茅蘅便不再是人类,直到成功转化为吸血鬼,夜无忧将一个陌生男孩扔到他面前,心间涌起的嗜血念头不可控制的冒出来时,茅蘅才彻底明白,自己变成了怪物。
他永远记得,阴暗的角落里,哆嗦的男孩绝望的模样,永远记得男孩眼中突然泛起的欣喜之色:“茅,茅蘅,你是茅蘅哥哥,我是——”
茅蘅等不及对鲜血的渴望,更害怕看到男孩满怀期待的目光。
他吸了他的血,虽满足身体的欲望,却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慌忙逃了出去。
等到天快亮,茅蘅才回去。
他第一次吸血,不知道控制,小男孩失血过多,死在了等待黎明的漫长时光中。
茅蘅看到男孩身旁有用鲜血写的字迹,他认识那三个字——茅、蘅、。
应该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