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化妆间里告白的影响，白芷在谢斯瑾面前总有些?不自在，放不开手脚。
“你们这样不行啊，都没有CP感！白芷你要?支棱起?来！”毛文成琢磨了一下，拍了拍手，“不然先做个亲密练习，拥抱对?视30秒再拍。”
白芷下意识看向谢斯瑾。
“亲密练习就不做了，导演，我没问题。”
谢斯瑾说完后，转头看向白芷，眼神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白芷，你可以吗？”
“我……”白芷闭眼，深吸一口气，“我可以。”
他是姬爻，不是谢斯瑾。
你爱他，又?因为?被他欺骗而恨他。
爱有多深，狠就有多浓烈。
不要?因为?他是影帝就怕他，镜头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再次抬起?头时?，白芷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眼神的爱很挣扎表现得恰到好处。
毛文成眼睛亮了起?来，摄影师快门按得咔嚓咔嚓响。
半个小时?后，拍摄结束。
白芷长长吁出一口气，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和谢斯瑾对?戏半小时?，比他之前拍一天的戏还要?累。
优秀的演员身?上有巨大的能量，如果和他搭戏的演员没有同等?的能量与?之抗衡抗衡，就会越变越弱，直到彻底被他压过锋芒，沦为?配角。
这就是所谓的接不住戏。
谢斯瑾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很多，白芷暗暗握拳，他也要?更努力才行。
“等?会儿?有时?间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白芷抬起?头，看到从化妆室出来的谢斯瑾。他已经换下了戏服，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又?恢复成了温润优雅的模样。
白芷抿了抿唇：“有什么事吗？”
谢斯瑾：“化妆间的事想和你再谈谈。”
白芷沉默片刻，转而对?经纪人和助理说：“你们先回去吧。”
刘一海欲言又?止：“那你自己回去？”
白芷：“嗯，我没问题。”
谢斯瑾声?音同时?响起?：“我送他回去。”
“行，那麻烦您了。”刘一海讪讪，拉着助理一溜烟儿?跑了。
谢斯瑾没有坐保姆车，而是自己开了辆低调的跑车，带他去了一家私房餐厅。
虽然之前说要?谈谈化妆间里的事情，但坐下后谢斯瑾全程没有提一个字，只是给他介绍这里的拿手菜，又?分?享了一些?有趣的事，仿佛许久不见?的老友聚会一般轻松。
在这样的氛围下，白芷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原来只是普通的一顿饭吗？
“好了，现在也吃得差不多了。”谢斯瑾让服务员撤了餐具，上了饭后甜点和饮料，“我可以继续谈表白的事了吗？”
白芷：“！！”
什么时?候又?变成表白了？而且他为?什么能这么坦然？！
白芷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可以。”
谢斯瑾：“在化妆间时?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有一点，”白芷接餐具的动?作一愣，小幅度点头。
不只是有一点，他完全被吓了一大跳。
实在是太意外了，白芷没想到谢斯瑾误以为?自己在追他，还脑补着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被李奕居告白，白芷只觉得莫名其妙，对?方死缠烂打，他甚至开始觉得恶心。
但他无法用同样的心态拒绝谢斯瑾，他只是觉得很愧疚。
“其实我也有一点，”谢斯瑾看向他，自嘲一笑，“其实我没打算这么早说的，但当时?情绪有些?失控，一时?没忍住。”
“抱歉……”白芷抿了抿嘴唇，“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我真的没追……”
“我知道?，”谢斯瑾平静看向他，“具体原因我从我母亲那里知道?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白芷愕然：“您知道?了？”
“刚从母亲那里得知。”谢斯瑾扬了扬手机，“她请你在综艺里照顾我，所以你才对?我那么好，对?吗？”
白芷茫然：“既然这样那您还……”
谢斯瑾：“其实我也考虑过假装不知道?，假装没有在化妆间里说话那些?话。”
白芷：“……”
所以您老为?什么想不开直接把问题升级了？
虽然白芷也能猜到，谢斯瑾在化妆间那一番话，基本就是对?他有点儿?意思了……但误以为?自己在追他和直接表白，中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成年人很多事不都是看破不说破吗？为?什么谢斯瑾能这么直接？
“但我这个人，向来勇于主动?承认错误。”谢斯瑾看向他的眼睛，目光真诚道?，“不管原因如何，我确实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而且现在这种感觉还在继续。”
白芷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直球的。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道?：
“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你也不要?有压力，”谢斯瑾给他添了一杯水，语气还算平静，“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你不要?受我影响，只需要?考虑自己就好了。”
白芷：“……”
“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告白不是要?让你回应，只是想表明心迹而已。”谢斯瑾说，“你遵循自己的想法就好，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必勉强。”
对?方滴水不漏，温柔得近乎体贴，把他所有的难处都考虑到位，白芷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然，你要?是觉得被我的告白冒犯了，你选择疏远我也可以理解。”
白芷张了张嘴，这人怎么什么都猜得到？
谢斯瑾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补偿？”白芷怔了怔，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自己告白当做冒犯，要?给人做补偿的。
但谢斯瑾的神情不似作假，白芷问：“什么补偿？”
谢斯瑾：“金钱，资源，或者其他你想要?的东西，都可以。”
白芷：“……”
他从来没听说拒绝别人还能拿到补偿的。
“那你看这样可以接受吗？”谢斯瑾想了想，又?说，“拍摄《邪不胜正》期间我无偿指导你演戏，包括拍摄时?或者戏后，只要?你有问题，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白芷猛地瞪大了眼睛。
影帝当他的私人老师？！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谢斯瑾缓缓道?，“如果你更中意其他方面的补偿，可以告诉我。”
千金易得，名师难求。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提议。
白芷眼睛亮了起?来：“我接受。”
“那么，”谢斯瑾微笑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可是，”白芷和他握手，又?忍不住问，“您为?什么……”
谢斯瑾挑眉看他：“为?什么喜欢你？”
“差不多吧……”白芷右手食指在桌上画圈圈，很是迷茫，“您什么都不缺，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我觉得您至少不应该喜欢上我……”
“怎么会？”谢斯瑾笑了起?来，眼神温柔的看向他，宛如乘着一汪湖水，“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这足以让我喜欢上你。”
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白芷皱眉，觉得有点儿?对?，好像又?不太对?。
“可我和方夏在一起?也很开心，但是我又?不喜欢方夏。”
“很正常，”谢斯瑾淡笑，“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开心。”
白芷茫然：“那还有什么？”
谢斯瑾挑眉：“你确定想知道?？”
白芷毫不犹豫：“想啊。”
谢斯瑾继续微笑：“可是我不想告诉你呢。”
白芷：“……”
这人怎么这样啊，把人胃口吊起?来又?不说了！
白芷实在是太好奇了，装模作样苦苦哀求，可是谢斯瑾依旧不为?所动?。
没有人再说话，周围都静了下来。
只有庭院流水淙淙，还有细微的虫鸣。
白芷盯着窗边装饰的兰花，一时?间出了神。
仔细想起?来，他似乎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被人表白也没有丝毫波动?。
白芷前二十年一门心思花在摆脱家庭的控制上，现在则是一门心思搞钱。
他想要?独立，想要?可以自由选择，他为?了成为?自己马不停蹄，却从来没有分?给爱情一丁点儿?空间。
“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评价的逻辑，你不用勉强自己理解我的逻辑。”
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谢斯瑾缓缓道?：“这世界上有许多种恋爱模式，金钱、外貌、三观、共同的兴趣爱好……人们因为?各种原因在一起?，而我喜欢你，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很开心。”
“嗯，”白芷点头，语气真诚，“和您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谢斯瑾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那我至少还不算完全没用。”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芷摆手，有些?窘迫，“其实我一直没告诉您，我在您面前的都不是真实的模样……”
谢斯瑾垂眸看他，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兴味：“那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
“就……”白芷迟疑，“我在《四季食》这么照顾你，都是因为?您母亲花钱请我。”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对?我好才喜欢你？”谢斯瑾失笑，“要?是我喜欢对?我好的人，那我直接找个助理不就完了？”
白芷：“那是因为?什么？”
谢斯瑾却不欲多言，径直道?：“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就能理解了。”
白芷更迷茫了，这还要?先喜欢人才能弄清楚吗？
“接下来我们要?拍的剧可是有大量感情戏，”谢斯瑾挑眉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小仙君，你这样行不行啊？”
没想到还被行业前辈质疑专业能力，白芷脸瞬间涨得通红，小声?反驳：“我……我可以的……”
虽然他说自己可以，实际上却心虚得不得了。
白芷确实不擅长处理感情戏。
虽然他嘴甜人也好，但那些?是泛社交层面的礼貌，他其实是防备很重的一个人，很难对?人敞开心扉，更别提对?人心动?了。
“你可以？”谢斯瑾握着茶杯，缓缓笑道?，“那你说说，剧本28页，卫灵均喜欢姬爻时?是什么心情？”
白芷：“……”
搞什么啊？不是表白吗？怎么还考起?他作业了？
白芷双手合十，小声?求饶：“可以不说吗？”
谢斯瑾挑眉：“现在不弄明白，你是想等?正式拍摄时?候再NG？”
“……”
白芷炸毛：“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就是想找借口考我的戏吧！”
“哇哦，”谢斯瑾面无表情的鼓掌，“企业级理解。”
“……”
白芷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谢斯瑾的调.教，可怜又?无助的被强行留在包间，回答不出来问题就不让走。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啊？
高中生谈恋爱都没这么惨的好吗？
谢斯瑾果然不喜欢他吧！！
在包间里调.教白芷足足一个小时?后，谢斯瑾终于高抬贵手放他回家。
黑色的跑车汇入车流，城市的灯光透过玻璃在他们脸上流淌。
看着副驾驶的白芷，谢斯瑾有些?好奇：“你说你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那过去这么多年，你都没对?别人心动?过吗？”
白芷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我挺幸运的。”
“啊？”
“没什么。”谢斯瑾轻笑，“我就是在想，那你可能要?加快速度了。”
感情戏是他的重大短板，白芷一直清楚这个问题。
他点点头：“我最近也在看恋爱电影找感觉。”
“但别人的体验和自己的体验始终不一样，”谈起?工作，谢斯瑾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消失了，“伪装的喜欢和真正的喜欢截然不同，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能用你自己都不感动?的情感糊弄观众。”
白芷之前拍的都是偶像剧，在演员整体演技都平平的情况下，他技巧性?的演技已经足够了。
但他即将和谢斯瑾演对?手戏，论技巧，他比不过对?方的出神入化；论感情，他连喜欢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白芷比谢斯瑾更着急，可是……
青年拉拢着眉毛，明亮的眼睛也没了神采：“可是喜欢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谢斯瑾利落转过一个弯道?，说：“你可以先假装喜欢一个人。”
“假装喜欢？”白芷一怔，“喜欢谁？”
绿灯变红，跑车在人行道?上停下，红蓝交错的灯光照出谢斯瑾刀削般的侧脸。
白芷脑海中又?浮现出谢斯瑾刚才说的那句话，先假装喜欢一个人。
不会吧，难道?自己要?假装喜欢他吗？
“姬爻。”谢斯瑾说，“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为?卫灵均，用卫灵均的身?份去喜欢姬爻。”
“虚拟人物不会耽误你，也不会让你受伤。”
喜欢姬爻吗？
白芷脑海中浮现出一袭红衣的谢斯瑾。
沉默半响后，他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谢斯瑾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抬眉看他：“我们都这么熟了，就别对?我就别用尊称了吧？”
说到这里，谢斯瑾笑了一下：“不然总觉得我自己祸害未成年。”
未成年什么的……
白芷脸有些?红，老老实实点头：“那我不用尊称了……”
谢斯瑾：“这才乖。”
白芷觉得自己脸更热了，唰一下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谢老师再见?。”
谢斯瑾挑眉：“还叫我谢老师？”
白芷：“……”
谢斯瑾微笑：“不是说好不用尊称了吗？”
白芷：“……”
啊啊啊救命啊！
不叫谢老师叫什么啊！！！
谢斯瑾？不行，全名太没有礼貌了！尤其是三个字的全名！
斯瑾？
阿瑾？
白芷越想脸越红，最后实在是叫不出来，一溜烟跑了。
地下停车场，谢斯瑾目送白芷进入电梯。
随后他靠在驾驶座上，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