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八点?,平湾KTV某间包厢里传出鬼哭狼嚎的歌声。
如果不是这一遭,骆天?哲他们那一伙人大概忘了?这茬:上帝赋予简皎月美貌的同时?,不仅拿走?了?她的脑子,还夺走?了?她的嗓子。
一首周杰伦的《你算什?么男人》硬生生在她的“绝对音准”之下变成了?《晴天?》和《安静》的混合调子。
偏偏简皎月本人还浑然不觉地扯开嗓子不怕丢脸,自以为唱得很?好听。
“简皎月,你他妈真是白抢这么多回周董演唱会VIP座的门票!挨歌王这么近还唱得这么难听!”
“我的耳膜已经不中用了?,皎月你干脆把我的命也拿去吧。”
“男人实在是可怕的生物啊,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被他逼成这鬼样,都快报复社会了?。”
“要不这样,我们找几个人过?去把那个姓裴的揍一顿吧?把人捆来?你面前怎么样?”
“……”
简皎月随手?拿起果盘里两个水蜜桃往声源那丢,一个杀气腾腾的白眼扫过?去。
几个出烂主意的损友立马噤声,纷纷做了?一个胶带封住嘴巴的手?势。
一群人都清楚她为什?么心情不好,毕竟也数不清是第多少次在A班那个学霸裴书临那碰壁了?。
“这次是怎么回事?”姗姗来?迟的吃瓜好友卢煜推门进来?,熟练地找到范洋边上坐下。
范洋佯装嫌弃地挥挥鼻间的浓重香水味,皱眉看他:“从哪个温柔乡出来?啊?知道简大小姐心情不好,还这么晚才来?护驾。”
“最?近新看上个小学妹,嘿嘿,够纯的。”卢煜看了?一眼坐在高脚凳上当麦霸的简皎月,戳戳范洋的肩,“诶,她又被裴书临拒绝了??”
“是啊。”
其实也就晚饭间发生的事。
简皎月跟着裴书临去吃食堂,再一次说些?轻佻的话逗人时?顺便问了?句:“你到底做不做我男朋友啊?你说我这么一大美女,单身不合适吧!”
裴书临不上她的当,面不改色道:“那跟我一块儿单着,就合适了?。”
“……哪里合适!”
简皎月鼓着腮,闷闷不乐地戳排骨。
过?了?会儿,她想着说个笑话。
结果发挥失常,说了?一个也不知道从哪个狐朋狗友那学来?的荤段子。
她声音虽然不大,但边上几个A班的同学本就在看热闹,耳朵都提长了?听。
听完这个段子之后,几个男生都压着嗓子笑,带着点?看“老司机”的眼光看着简皎月。
裴书临的反应更是不给面子,直接放下刀叉站了?起来?,撂下一句:“你影响到我的胃口了?。”
这话还是说得算委婉,是裴书临修养过?好才会说得这么体贴。
他本就不是冷冰冰的人,但正常人用脑子翻译翻译就明白,其实就是在说简皎月的出现?倒他胃口了?。
……
范洋把经过?叙述完,随口一句:“裴书临也真够死板的,我们家皎月的身材长相哪方面不是顶级的?真活该他不行?!”
再看台上的简皎月,坐在灯光昏暗处追着调唱歌,脚尖蹬着地板也不知道是打的哪首歌的节拍,反正不是在唱的那首。
她仿佛在和这几首歌较劲,明明就是唱不好,但偏要唱。
就像追裴书临,大家都不看好,说就算追到了?也只是受不了?她烦才答应,但简皎月偏要笨拙莽撞地按自己的方法去追。
强扭的瓜甜不甜,她只想先扭下再说。
她一张小巧鹅蛋脸偏尖细,唇上抹了?亮晶晶的唇釉,两道勾魂的细眉弯弯如反月,一头蓬松卷曲的黑发松松披在胸前。
校服外套不好好穿,里面只有一件白色吊带,露出小半个圆润的肩。
虽然面上表情郁郁,但那张脸随便一看也透着魅惑的清艳感。
“长这样还被拒绝十几回,实在不应该啊,裴书临真是个人才。”卢煜盯着她看了?会儿,竖起大拇指,“真的,我敬他是条汉子,头一回见简皎月追不上一个男人!”
骰子桌边上的一女生笑了?:“这不也是大小姐头一回追男人嘛。”
话点?到为止,他们这伙人跟简皎月玩得好,开个玩笑打趣也是常事。
但她这会儿在裴书临面前丢了?脸,心情正糟糕,也没人敢上去撞枪口。
“皎月,算我求你了?,咱放过?大伙儿的耳朵行?吗?”还是骆天?哲敢把人拉走?,朝她扬扬手?上的扑克牌,招招手?,“来?这边,哥哥们陪你玩玩牌。”
简皎月不情不愿松开麦克风,被拖过?去,坐在四人桌边拿过?扑克。
规规矩矩打了?会儿之后,就开始玩得毫无章法。
起先是“三个A带三个Q”这种奇葩耍赖,然后又是“对六对八对九对十。”
“你的2不能吃我的J!”她认真地拍拍桌子,示意对面收回去,“我这个J到军营培训过?,两个2才能干过?它一个!”
“………”
一群人够无语的,但也舍原则陪美人,陪着她一块胡闹。
到简皎月去洗手?间的休停片刻。
边上A班的饶露露很?天?真,弱弱开口:“刚才皎月玩的这是什?么新玩法啊?”
骆天?哲凉凉出声:“简派玩法呗。”
喝了?几杯新出的果酒,简皎月看了?看手?机时?间。
已经翘课翘到第二节晚自习了?。
她直接说要走?:“我要打车回去了?,最?后一节晚自习是‘六个眼’值日?,被抓到又要叫家长。”
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不约而同地明白她急着回哪,摆摆手?:“行?行?行?,注意安全啊。”
范洋和她一块出门喊车,把她送走?时?问一句:“皎月,你都追那个裴书临快一个月了?也没进展,要不我们换个目标吧?”
简皎月咬着唇不满道:“追喜欢的人哪能说换就换啊!”
这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听着怪异,一直以来?,简皎月给人的印象也不是什?么会动春心的小女孩。
野得像个躁动青春期的男生,翘课翻.墙、甚至看隔壁学校的人打架,是教导处办公室的常客。
范洋不解:“我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他了?,因为长得好看?可明明高一你也见过?他啊。”
“高一我都没正眼瞧过?他好吧!”那时?候她还不是会把注意力放在陌生男同学脸上的德行?,更何况是A班那些?尖子生。
一个个都是戴眼镜的痘痘脸,偏偏各门功课都考第一,是常青藤名校的重点?接收对象。
同样都是家境富裕的孩子,有人站在父辈肩膀上走?得更远,有人安于现?状,乘荫纳凉。简皎月这群人显然属于后者。
入夏的夜风还有些?凉,风吹动她们的校服衣角。
简皎月对上范洋严肃发问的脸,站直了?点?:“我真的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就是没有理由啊。想让裴书临做我男朋友,想和他谈恋爱。”
忘记是在走?廊和他擦肩而过?时?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还是在主席台上她被批评、他被夸奖时?站在同一侧的反差感。
也许还因为那天?风轻云淡的日?光之下,少年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腰背挺直地站在几千人面前即兴演讲。
不是什?么书山勤为路的老掉牙论点?,而是说“……也许大器晚成,也许一生平庸,这个世界允许普通人的存在。”
这几句话让站在边上被“挂脸示众”的简皎月抬眸多看了?他一眼。
原先只知道他蛮高挑的,两条腿被长裤裹着也格外修长。玉立一侧,把周边几位啤酒肚的领导们都衬得暗淡。
却没想到他这张脸也生得不错,眼珠漆黑清澈,鼻骨挺直,皮肤白皙干净。剑眉星目的冷淡长相,气质看上去像个修养极好的富贵小公子。
下台前,裴书临似乎是极有感应地觉得某人视线十分袒露,侧首往她这瞥了?一眼。
简皎月无聊懒怠地靠着栏杆,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立刻朝他抛了?个浮浪的媚眼,还附送一个飞吻。
没什?么意义,好玩而已。
在主席台上还敢这么放肆,全校也就简皎月他们这几个人。
副校长气得吹鼻子瞪眼,压低嗓音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