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澜正准备出门当值,甫一开门,就被一群翩翩公子团团围住。
他身子一顿,惊魂未定:“诸位公子这是……”
面首公子们欲言又止。
有胆大的出面道:“叨扰连统领,还望连统领海涵。不才此次来是想问问,旁骛殿新来的公子如何称呼,平时可有偏好?”
连澜沉默下去。
那公子道:“连统领不要误会,我们是想与新公子交好却不知如何下手,后院和睦,长公主才能舒心。”
他都把长公主搬出来了,连澜道:“新来的公子,长公主尚未给他定下名讳,至于有何偏好,我也不甚清楚。”
连澜嘴巴很严。那几位公子见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也不敢再纠缠,纷纷告了事忙便撤了。
连澜见他们离开,忽然也没心情上值。
他把刀搁在桌上,在桌边坐下,呆了半晌。
旁骛殿作为心无殿的旁座,建筑不落恢弘大气之风。飞檐斗拱,十六根大漆金大柱顶梁而起,柱身金丝飞凤缠绕,口衔玉台,设放华珠。那些华珠俱有拳头大小,光晕浅粉温和,叫人整身都柔软下来。
碧禾领着越萧和跛叔入殿,道:“旁骛殿从来没人住过,长公主忽然吩咐,奴婢们匆忙打扫了,若是有什么没打扫到的角落,再吩咐她们来打扫便是。”
旁骛殿的建筑结构和心无殿对称,入门左手边是花厅,右手边是寝殿。
碧禾撂开纱帘往里:“这里便是寝殿了,寝殿相较之下简朴了些,公子若是要添置些什么,都可以同我讲。”
越萧抬眸扫了一眼,觉得这寝殿总算不至于像外厅那样夸张华丽,很是让人舒服安静。
“跛叔住哪?”他问。
碧禾倾身推开靠院子的大圆窗:“老伯就住耳房,光线好些。”
她说完,又介绍了许多殿里的物什,从哪里来的,价值几何,作什么用云云。
说到最后,她道:“这便是旁骛殿了。接下来奴婢说说我们长公主的喜好规矩,请公子务必记好。”
“这第一,这郢陶府哪里都去得,有四个地方去不得,分别是你去过的暗室凤凰台,沿着凤凰台外围走台阶上去,有个醉仙台,还有长公主的寝殿和佛堂,这四个地方都去不得,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这第二,外头的人说我们长公主怎么样不打紧,但这些流言蜚语也只能隔在这郢陶府的高墙外,若是在里头说了什么,虽长公主不会往心里去,可久了终究对自己不好。公子看起来并非多舌之人,只是这位老伯,嘴巴要谨慎些。”
“还有第三,郢陶府有另外几位公子,一个个都惦记这旁骛殿很久了。平日里应当不会有什么冲犯,只是怕有眼皮子浅的上门来闹。公子切记,勿要生事,长公主最不喜小肚鸡肠的人,更不爱斤斤计较的做派。”
碧禾说了这三点,最后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公子是头一个入主这旁骛殿的,还望公子不要让长公主失望。”
越萧杀越朝歌两次,碧禾都在场。虽然没杀成,可碧禾还是忧心忡忡,只希望越萧能识恩图报些,莫要再起杀长公主的心思。
“对了,长公主方才叮嘱,要你晚些时候一起用晚膳,公子准备一下吧。”
碧禾说完这句,也不管越萧是否应下,福了礼便出去了。
她走之后,跛叔立刻道:“主子,你怎么就答应那天杀的什么长公主了!她是不是拿老奴的命威胁你了?”
越萧道:“跛叔不必放在心上,是我有求于她。”
跛叔咬牙叹了口气:“都是老奴连累了你!”
越萧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
当夜,越朝歌沐浴毕,膳房摆上晚膳。
桌上所有佳肴羹汤都是照着越朝歌的食量和喜好做的,一应用小碟子装盛,都是色香味俱全的。
越朝歌看了一眼菜色,觉得还算满意,转头问:“小弟弟呢?”
碧禾差点反应过来小弟弟是谁,忙道:“午间已说过了,方才也差了人去请,应是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前出现一道修长劲瘦的身影。
他走路没有动静,以至于人到了都没有人察觉。
越朝歌抬眼眺去,唇角的笑意顿时明显起来。
“眼光不错。”
说的是他身上的衣裳。
尚衣坊赶不及做,先从外头最好的商铺里买了几身,料子裁剪阵脚样样都是上好的。越萧平时的起居都是跛叔操持,这回也是跛叔照着他平日的喜好挑的衣裳。
那是一身劲袖玄服,衣摆用赤焰线勾织了祥云雾霭,整体简洁敞亮,加之腰上的黑金履带有点睛之用,更衬得他腰身窄劲,手脚修长。
她难得说句好意的正经话,出于刻在骨子里的修养,越萧刚要致谢,未想,那饱满莹润的唇里,下一句蹦出来的便是两个字。
“好腰。”
越萧不近女色,不明就里。
他原本不知这两个字有何深意,可对上她满盈坏笑的眼睛,他便意识到这两字不对劲,当即黑了脸:“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