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了眼看顾朝曦,崔雪麟问:“那你现在待如何?”顿了下,急忙追加一句,“我是断然不会放你走的!”
顾朝曦抿唇,冷冷道:“我又没有错,做什么要逃?你且放心,我不走,我继续做你的监军,务必完成皇命!”
说罢,身体一直,迈步就要往船舱里去。
崔雪麟一急,拉住他苦苦问道:“出云,我从未有过那等、那等见异思迁……”
顾朝曦斜眼看他,抿唇。
“那等喜新厌旧……”
顾朝曦微眯双目,唇瓣抖动。
“那等半途而废!”
顾朝曦狠狠一甩手,此时已经可以听得到磨牙的声音。
崔雪麟孤注一掷最后喊:“我心悦你,迄今无悔!”
“我要是一直都不接受你,你待如何?”
“虽败犹荣!”
“要是我接受你?”
崔雪麟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得顾朝曦眼睛都亮瞎了,只听得道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平生所愿!”
顾朝曦转过身,轻飘飘摞下一句话:“今晚风清日朗,是抚琴之日,将军可有雅兴来我房中听琴?”
自从上船后顾朝曦就特别要了单独的房间,没和崔雪麟一间,崔雪麟自然是早已对顾朝曦的房间“垂涎三尺”了,此时听顾朝曦这样一招呼,像是怕顾朝曦反悔一样,赶忙答应下来。
临走又特地问一句:“出云,只有我们两人吗?”
顾朝曦只觉得脑仁突突跳,只是胡乱“嗯”了一声。
用罢晚饭、沐浴焚香过后,顾朝曦让墨书取来魏哀帝私库中的那把焦尾琴,不得不说,除了这个琴是仿的之外,其余的无论是材质还是琴音琴色包括琴容都堪称上上之选,虽然是仿制,却未必不如真的焦尾琴。
只是,琴不怕不好,只怕无人知琴,就像钟子期怕没有伯牙一样。
墨书将临江的窗支起,让微凉的风吹进来,换换气,待要关上的时候顾朝曦却道:“你留下个小缝,不要关紧。”
墨书虽然不知是何意,也照着做了,只是叮嘱一句:“表少爷再添加件衣物吧。”
顾朝曦应了,挥手让墨书出去,自己坐下来先试琴音。
崔雪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身轻薄衣裳的顾朝曦正在抚琴,他没听琴音,先是寻了衣物给顾朝曦披上,举目四望,看到窗户开着也连忙去关窗户,待他一切做完,顾朝曦一手快速从琴面上拂过。
泠泠琴音倾泻而出,却已是曲终之音
顾朝曦起身对他道:“我知道你不懂琴,也就不给你催眠了,我们坐下来喝茶吧,我有些话和你说。”
崔雪麟坐下,顾朝曦烹茶,小火炉白气蒸腾,茶香四溢,即便是崔雪麟这等只知行军打仗的粗人也明白这杯中是好茶。
顾朝曦斟了茶,说道:“这茶是西湖龙井,是绿茶,和你平时喜欢喝的红茶不大一样,尝尝看如何。”
崔雪麟喝了一口,赞道:“好茶!真是满口余香!”一回头却见顾朝曦似笑非笑地看自己,心中顿觉不妙。
果然,顾朝曦下一句便是:“自然是好茶。曹迎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又是宇文相门生,什么拿不到,区区西湖龙井而已,不算什么。”
崔雪麟忧郁了,看着顾朝曦的眸光都带着点狼眼在黑暗里的绿色。
顾朝曦没看他,也不再调戏他,说起自己想要说的话来。
“将军听说过我的身世么?”
崔雪麟道:“听说过,不过我认为,那不是你的身世。”
“哦?”顾朝曦问,“怎么说?”
崔雪麟道:“慕容府只是你暂居之所,慕容娘娘和慕容府与你之间的关系太过模糊,我打听到现在,至今没人能说出你进入慕容府前就是是从和而来,又是为什么来,你的身世,自然是虚无缥缈的。”
“将军果然厉害。”
顾朝曦满饮一杯茶,垂下眼睫:“我今天请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世。”
崔雪麟虽惊诧,却更是欣喜,顾朝曦能将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告诉自己,自然是因为自己在顾朝曦心目中的地位匪浅。
但,怎么着,还是要问一问。崔雪麟问道:“你、为何独独告诉我?”
“因为,我要告诉你,世间多疑不信者并非你和天子,我——也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