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李家的家业,李建成不如李世民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关系江山天下,而这个天下,大半是李世民打下的,战功赫赫又心存百姓的李世民,他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李唐的江山在李建成的手里变得和前隋一样。
“阿昭,你会帮我的是不是,你会帮我的是不是?”李昭未尽之意李建成听得出来,这个时候的他需要的是李昭的认同,想要的是李昭的帮忙,如果李昭一直站在他这一边,他是有机会的,他还是可以坐稳太子的位子,将来的皇帝。
“阿兄,此事不在我。”李昭不知为何李建成拿她当作了救命稻草。
“你是太子,你若想将来成为皇帝,而且治理好大唐,我能帮你的不多,我也是东突厥的可汗了,我不可能一直在大唐的,你的事,你的权,你要靠自己。你可以不会行军打仗,你也可以不懂得如何对待世族,但是你明知大唐的问题,却听不进旁人的谏言。”
拿着李世民的折子前来的李昭,就是给机会李建成看清楚大唐的问题,连解决的办法都给李建成想好,准备帮李建成解决问题,李建成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阿兄在看到这份折子的时候是怎么想的阿兄自己清楚。阿兄不是不知道上面的折子说得在理,阿兄之所以不愿意和我一起做成此事,因为现在在你的身后,很多支持你的人都是世族,你怕失去太子之位,而能为你保住太子之位的人,你已经认定只有世族,我们,尤其是世民,你看到已经是一个和你争权的人。”
李昭的话音落下,李建成迟疑了半响开口问道:“那么我想得不对吗?”
“为什么对?”李昭问,李建成道:“是你自己说的,世民存和我争天下的心,难道他不是想跟我争权?”
“天下江山,太子之位还有未来的皇帝在你看来只有权吗?”李昭顺着李建成的话而问起,想知道此时的李建成对于天下江山的想法是怎么样的,那仅仅代表着权利吗?
“难道不是权吧?”李建成不答反问。
“不仅是权,更是责任,为一国之君者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更担着莫大的责任,想要担起来不容易,世民起了心思,他要和你争太子之位,因为他觉得自己比你更能担起大唐的江山,这一个责任。兄长,你可以告诉我,你会做得比他更好吗?”李昭更想听听李建成是怎么样的想法,他认为自己能担得起这个江山,比泰山更重的责任吗?
“为什么你们非要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你们明明知道不是所有的皇帝都知道责任二字!”李建成知道这一点李昭说得没错,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接受,皇帝,只要明白自己怎么做,责任难道就要自己承担起来,一辈子都为着责任活着?
李昭道:“但凡不以民生为重的百姓,不知责任的皇帝,有几个能保证自己的江山传承下来的?前车之鉴,隋朝原多繁荣,现在还存在吗?别的皇帝懂不懂责任与我们无关,可是大唐的皇帝得懂。这个天下是我们一道打下来的,我们告诉过那些愿意归附我们的百姓,我们说过会给他们带来安定繁华,我们更是说过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阿兄,你没有许过诺吗?你答应过的事,你不会千方百计的去做成吗?我们现在仅仅在履行自己的承诺,你做不到的事,我们一定要做到,倾尽一生也要做到。”
是的,李昭之所以会拿着李世民的折子来见李建成,因为她很清楚她和李世民从本质上是真正的同类人,但是李建成如何就未必了。
看完折子后李建成的表现让李昭失望的,世族,世族给了李建成底气可以不怕李世民,为此他可以忽视所有的问题,一心要与世族站在一起,不顾天下百姓吗?
闭上眼睛,李昭许久才重新睁眼睛开地道:“阿兄,无论你信不信,权,我从来不想跟你争,世民也不想,我们要争,只是因为这个担子太重,你不想担,你不想做的事,我们得做到,这是我们的承诺,对于那些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人许下的承诺。”
“阿昭,非要如此吗?我就算不如世民,但是未来的事还没定,不见得我会做得不好。”只是一件事而已,就要因为这件事定下李建成不能成事,担不起责任是不是太轻率了?
“世民说,他会用行动证明给我看,他比阿兄强。”这是李世民的原话,李昭道:“阿兄,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你带着我玩,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我待你一向比世民亲近,你清楚。”
“别的事不管阿兄是对是错,我都可以帮阿兄做,但是关乎大唐江山的事,我帮你了,但帮了你,你还是不如世民,你不能怪我。”李昭有言在先,她和李建成的兄妹情谊,李昭从来没忘记过李建成做过的事,她一直都在尽她的能力帮助李建成,就是到了现在,她难道不是还在帮着李建成吗?
李建成道:“你要看我们争。”
“争,你们一定会争的,阿兄你既然不服气,不想让我凭一件事就对你下定论,你怕和世民争吗?”作为嫡子,李建一直都知道李家将来会是他的,他以前只想要待李昭和李世民他们好,想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后来,他们渐渐长大,越来越出色,比他要出色,他想这样很好,不用担心将来他们会被人欺负。
再之后,李氏得了天下,而这个天下几乎是李昭和李世民打下的,初初听到他只有高兴,为有这样的妹妹和弟弟而骄傲。
他曾以为他们会一直好下去的,可是入主长安,李渊称帝,他为太子,作为一国太子和只是为一个国公的长子截然不同。
他面对的质疑很多,最大的原因就是李世民和李昭太出彩,尤其是李世民,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们都是嫡子。
嫡子就是都有同样的出身,同样的资格,一但李建成德行有失,那么李世民就能取他而代之。
李建成叹一口气问道:“明明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们就争不起来,为什么你不愿意?”
“阿兄,我不仅仅是你的妹妹,我也是大唐的子民,我只是希望将来的大唐更好,越来越好。”
是的,只是希望将来的大唐可以越来越好而已,李建成一但做不到这一点,李昭就会出手,帮那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人。如此罢了。
“阿昭。”这是李昭明确的表态,接下来她会做什么样的事。而这件事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你手中的折子,你不送上去,世民总会送上去的,你拦不住。”李昭指着李建成手中的折子,有心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拦不住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李昭也有自己想做也必须要做到的事。
“阿昭。”都这个时候了,李建成唯一可以企盼的人正是李昭,他知道若是李昭不再帮他,就算她现在没有表明会帮助李世民,只是旁观而忆,李建成再也没有可以和李世民抗衡的筹码。
“你知道一但我们争起来,最难过的人是谁吗?你想过父亲和母亲吗?”李建成大声地质问,只是想知道李昭是不是为了所谓的天下,拿着这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再不管李渊和窦氏。
李昭道:“在他们还能控制的时候,你们争,是为天下而争,你们各持政见,你不愿意改变,又凭什么让世民改变?我就算拦着你们争,你们哪一个愿意停下来?”
提起李渊和窦氏的李建成存着一颗什么样的心,李昭心里有数,但就是有数,李昭更想问李建成,他不愿意做的事,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提出要求,让别人去做。
而且李建成和李世民争,是她一手促成的吗?为什么李建成要将错全都归到她的头上。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仅仅是想尽办法让保证他们不管再怎么争,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危,她错了?
李建成道:“你说是让我们争,实则你已经做了选择,你已经偏向世民,你和世民你们是一伙的了!”
“阿兄,不要说出连你自己听了都会后悔的话,因为心若寒了,再想捂热没那么容易”
是的,担不起,说出某些话的李建成,或许就得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李建成现在是在气头上,他会不管不顾,他像是吃定李昭是他的妹妹,他认为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他以为不管他说出什么样的话李昭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人心都是肉做的,谁的心都不好伤,若是伤了,再想弥补怕是都不行了。
李建成还想歇斯底里的冲李昭喊出口的话,就那么只能生生地咽回去,这也是他仅剩的理智。
像李昭这样的人,那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若是真的伤及李昭的心,难道李建成真想和李昭成为仇人吗?
李昭往后退了一步,与李建成作一揖,“阿兄,今日的事到此为止。我先行一步。”
李建成想拦,可是他们说了那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几乎说完,这个时候他们就算再想吵,李建成说服不了李昭,而李昭同样也说服不了李建成,李建成,难道就真要在这样的时候和李昭撕破脸皮?
“你走吧,等我们都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再谈。”李昭已经退了一步,或许于李建成看来,这完全不像是退一步的意思,但李建成不能和李昭来硬的,除了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想让她至少不会认定他这个兄长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话,也不愿意去相信她而令他们的关系陷入僵局,那样一来,只会对李建成更不利。
李昭看得出来李建成的退让,与李建成再作一揖,算是谢过李建成。
李昭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不少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想必是因为和李建成在里面吵闹出来的动静有些大,引来不少人。
“公主。”看到第一个出来的是李昭,明明里面的争执声很大,但李昭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与李建成争执的样子。
李昭应一声,李建成随后行出,在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些人,顿了许久冲着李昭道:“过几日是你的生辰,到时候我们一道去给你做生。算来都快十年没有为你庆生了。”
李昭的生日李建成还记得,李昭心下轻轻一叹,“好!”
一声好字,却不知是有多少的心酸,李建成挥手道:“好了,回去吧。”
兄妹二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争执过的样子,难道争是争,可是此时却都已经谈妥,所以没事了?
外面的人都有什么思量李昭不管,大步离开太子府,只是没想到刚出门口竟然就看到李世民和李玄霸,兄弟二人似在说着什么,见到李昭从太子府出来,二人都唤着阿姐。
“你们怎么碰上了?”李昭见完李世民又见的李建成,刚吵完架,李玄霸作为一个能宅在家里不出门就不愿意出门的人,倒是和李世民碰上了,李昭就是随口问问。
“本意要寻阿姐的,刚出门就碰到二哥,二哥说阿姐见大哥去了,我就在这儿等等,顺便和二哥说几句话。
“你是有事出的门,自去忙吧。跟我来。”前面一句是跟李世民说的,后面一句是朝李玄霸说的,李世民心知李昭去见李建成必有争执,这个时候的他最好不要多说,说多反而有错。
“二哥再会。”李玄霸与李世民作一揖告退,跟着李昭一道往平阳公主府走去。
住得近有利亦有弊,比如日常想找兄弟姐妹窜门的时候自然是住得近好,但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相邻的府邸,对方立刻知道了。
李建成的心情很不好,手里的折子打开盯着看,却不知有没有把里面的内容看进去。
“太子,平阳公主才出府便巧遇秦王和卫王,秦王已经离开,卫王随公主回了公主府。”门卫感觉气氛不对,看到这样的场面就是下意识的回来禀告一声。
“各府相邻,公主碰见秦王和卫王有何稀奇的,此等诸事,往后不必再报。”李建成听着人的来报,却是拧紧眉头显得不悦地斥下一句。
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李昭虽说一直都帮着他,但与其他兄弟的感情,除了一个李元吉外,哪一个都挺好的,特意前来禀告此事,是想要挑拨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加剧他们斗起来?
“是。”侍卫挨了斥哪里还敢多言,立刻乖乖的退出去。
只是太子府的属官们呐,此时目光都流露出担忧,“太子与平阳公主为何事起了争执?”
“此事不是你们该问的。”李建成虽然心下恐惧,但还能分得轻重,他和李昭吵架的内容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认为他们之间已经起了间隙。
看得出来李建成不想说,李建成不想说的事,他们这些都是属官,就算心里犯嘀咕,看着李建成现在这个样子,说没事,他们要是信才有鬼。
而李昭带着李玄霸回府,李世民都看出来李昭的心情不好,李玄霸还能看不出来。
“阿姐从大哥的府里出来怎么一脸不高兴的?出什么事了?”李玄霸一向和李昭都是什么话都能说的,此时问来仅仅就是好奇,他是不认为李昭和李建成还能吵得起来,李昭和李建成之间的感情,李玄霸以为仅次于他们姐弟。
“和阿兄吵了一架,吵得很凶。”李昭轻声地开口,人也已经坐在榻上。
“公主。”飞云和灵韵都上前来,一个给李昭倒水,一个想给李昭按按。
李玄霸甚是不解,“为何争执?”
“因为太子之位,因为大唐。”李昭说出来,李玄霸都傻眼了,“这,这又怎么了?”
“你不知怎么了?”李昭反问,李玄霸一下子反应过来,“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