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56元,谢谢惠顾。”
小饭馆下午没生意,堂上冷冷清清,伙计没事蹲在门口喂猫,遥遥瞧见对面警局走出来个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满脸写着“我是条子”,他身手矫健地过了马路越过栏杆,三下五除二进了馆子。
“你好。”伙计迎了上去。
“有约。”男人开口声音略低,“姓吴。”
二楼包厢。
“才俩小时,速度这么快,不亏是刑侦队长。来来来,多吃点补脑。”
徐辄掰开筷子挑着青菜,说:“夸我也没用,你要的东西我没查到,那种画质放A|V里都嫌丢人。”
吴景文挑眉:“你今天找我为了什么?”
徐辄从包里拿出一份牛皮纸包裹的文件:“跟你谈笔交易。”
“吴连答应拨款让你们雇我做人口普查?”
“少扯淡。”徐辄将文件翻面盖在桌上递过去,“我记得前段时间‘天使’公司找你们追文件是吧?”
吴景文没否认。
“我们追查了很久的组织最近开始活动,目前区域在南边,上边怀疑709的遗失与他们有关。”
组织?
他斟酌着开口:“邪教?”
徐辄冷笑:“差不多,毕竟正常人谁没事干这种事——他们干得最多违法事是在网络上大肆传播盗版碟。”
自从大学毕业后吴景文如脱缰的自由野马,赚钱相亲找老婆,天天撒着欢在快乐,这些字眼距离他的生活逐渐遥远,但是在这一瞬间被摆到他面前,只隔着一层脆弱的纱。
文件就在吴景文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接下这个活,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朝他打开大门。
徐辄敲了敲碗,按住了他眼皮子底下的纸张,说:“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你要是不想掺和,就把文件还给我,反正东西你没看到,咱俩一拍两散,往后有活还找你。”
吴景文轻咬后槽牙:“这事交给我不大合适,你们不该成立一个专案组吗?”
徐辄颔首:“专案组当然是要成立,但是有些事我们不适合查,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广,多点线索更容易查。咱俩好歹公大同学一场,有些事你也清楚。”
“知道归知道。”吴景文回答。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徐辄似乎想起一些灰蒙的往事,他转移了话题:“哦对了,阿姨叔叔的忌日快到了?”
“还有半个月。”
“行,到时候找哥喝酒,哥勉为其难请一天假。”
黄昏过后的黑夜来得寂静而迅猛,吴景文踏出饭店时外界开启了路灯,徐辄递给他一根烟,一手插兜重回局里加班。
“公务员都抽上黄鹤楼了,待遇比我还好。”吴景文手中转着烟,拉开车门坐上。
如果徐辄还在,一定谦虚地告知他最近家里公司搞互联网金融大赚,由俭入奢易,目前生活全靠家里接济。
吴景文在车内坐了将近十分钟,视线转了好几圈又重新放在身侧空荡荡的位置,中午的时候这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嘴里吐不出实话的男人,眼瞎腿瘸还奔四的男人,长得好看的男人,并且可能和他睡过的漂亮男……人。
他猛地收回视线。
.
钥匙转动声响起又沉寂,三室一厅的房子只剩下周苍衡一人,恒温系统将房内温度固定在舒适的温度。
周苍衡抱臂站在落地窗前,楼底下隔着十几米伫立路灯,渺小繁杂的白色絮状物在暖光下孤独地盘旋,他紧了紧臂膀正想拉上窗帘,突然注意到对面一闪而过的红外线。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自从九年前差点瞎了,周苍衡偶尔会出现幻觉,他沉默片刻没再等到那束光,自嘲地一笑,刚转过身忽然浑身僵硬,周苍衡神色瞬间阴冷。
那束光又出现了。
接着光束熄灭,四周陷入无边黑暗,再次出现是两秒后。
正对着他的太阳穴,戏谑似的闪烁着。
周苍衡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他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必须下去,否则死路一条。
小区的安保系统毫无作用,对方仿佛游戏一般告诉他——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你的命。
周苍衡合上窗帘,拨出了一个号码。
“老板?”那头李富贵秒接。
“他来找我了。”
反应过来后李富贵心停了一拍:“谁——?!我马上带人过去!”
“我还不能被……”周苍衡心跳加速,导致他孱弱的身体异常兴奋,指尖微颤抖,他克制住这非理智的表现,说道,“抓紧时间,我撑不了多久。”
前台值班人正打着瞌睡,大堂明亮的白炽灯刺得他眼睛发酸,周苍衡抽走花盆旁的剪刀藏在袖子里,站在门外台阶边扫视周围,最后落在路灯旁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