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佛宗近日新来了个不剃度的小沙弥,就住在立雪亭,整日望天望地望空气,就是不见他开口。
听闻此事,好奇的佛修们七嘴八舌讨论,顾忌着虚云大师的禁令不敢亲自查探,便只好将主意打在了下山除妖归来不久的虚无师叔身上。
“师叔师叔,实不相瞒,听闻掌门他……”
“有了私生子!!”
“呸!不准胡说八道,师尊他六根清净绝不会干这种下流无耻的事!”
“可……”
探听了前因后果,虚无拗不过这些徒子徒孙,便到立雪亭一探究竟。
远远见了执手相伴一高一矮的两人背影,虚无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急于一时解清,上前与人搭话。
“听闻我不在这些时日,师兄除早晚课之外就在立雪亭消磨时光,连弟子也丢下不管了,我还好奇是发生了什么,原来是有佳人相伴……”
虚云大师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笑意依旧。
“那些爱嚼舌根的弟子也就罢了,怎连你也取笑贫僧?”
“自是因为近来师兄变得不爱与人倾吐心声,我还怕你憋坏了去,现在看来是多了位小红颜知己,那便可以安心了。”
这话逗笑了虚云大师,却令旁听的童子不满,揪着老和尚的僧袍晃啊晃的,也不肯开口说话。
“虚无是误会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不过知己一词用的倒是恰当。”
听老和尚这样讲,退化成幼子模样的法华君才算开心,舒展了眉间紧蹙的褶皱。
虚无对这小小来客充满好奇,俯身向他伸出手来,本想讨好小家伙,奈何对方并不领情,扭头叉腰还“哼”了一声,当真是孩子气十足。
虚云大师笑道:“他不愿与人交往,这也是最让贫僧头疼的难题,既然虚无你来了,便试试能否打动他也好。”
可惜虚无并不是个喜欢巴结人的主儿,正欲婉拒便见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连僧袍原本颜色也看不出的脏和尚一蹦一跳走来,还疯疯癫癫念叨着什么:“风动心摇树,云生性起尘,若明今日事,昧却本来人。”
正是那佛宗医修虚归。
意外的,法华君见了脏和尚并未显出抵触,当两人同时将手摆在他面前,竟是毫不犹豫选择了理应嫌弃的脏爪子。
这便是虚无与法华君嫌隙的开端。
那之后,能与法华君交流的人依旧只有虚云大师,为让他更亲近旁人,老和尚还为他取了俗名。
“日后,便唤你长欢可好?”
“长欢……偿还……大师真是一语双关。”
“并非如此,只祈盼你受尽前尘孤苦,余生长欢长安,这是贫僧对你最真诚的祝愿。”
说话时,虚云大师还将他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那时的他由于逃离九重天时被龙雀以寒毒所伤,周身永远透着彻骨寒意,盛夏之时也备受煎熬。
老和尚只是凡人肉身,拉住他的手,便是和他一同受寒毒侵蚀,就算再痛,再难忍,他都没有放手。
法华君缩回手来,不忍再害在乎他的人受伤,转而将指尖搭上海棠花瓣的瞬间就冰封了那极美之物。
“我就是块坚冰,合该被人碾作齑粉!哪配得什么长欢长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虚云大师摇着头,再次握住他的手,掩住掌心寒毒侵入的瘀斑,叹道:“这样满心戾气的你,要如何复生长天君呢?”
那之后几日,老和尚都没来立雪亭看他,法华君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的言行太过激,让疼爱他的老和尚也寒了心。
这日,一名穿着素白僧袍的佛修不请自来扰了他的清静,浑身散发着幽夜莲花的香气,眉眼间的红晕浓妆一看便是修炼了邪功的主儿,朝法华君伸出的指尖也染着夺目的蔻丹,好不妖艳!
意外的是,那人掌中托的竟是个圆润诱人的红豆馅儿包子,由内而外散发着香甜气息,终于惹出了法华君腹中的馋虫,接在手里咬了一口。
“老和尚有没有教过你,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也不能跟陌生人乱跑?”
“你算陌生人吗?”
“嗯?此话怎讲。”
“你不就是那日的脏和尚吗?”
一眼被看穿真实身份,玄难感到丢人,却因他初次对自己开口而惊喜。
“你……不自闭了?”
法华君没有回答,直到把一整个红豆包吃掉才擦擦嘴角,对玄难伸出手来,后者满头雾水。
“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