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岛,海外一州。
人们之所以将神州大地统称为“九州”,就是因为桃源医宗与九阴毒门位于海外,九幽花海则镇守酆都鬼域,不插手凡修二界,更不会擅自入世。
虞扶尘与宗介远渡南海一路艰辛,耽搁足有一周,才跌跌撞撞摸着九阴岛的海岸。
和初到孤屿时看到的景象相差无几,孤岛四周弥漫毒瘴,蛇蝎毒物到处乱爬,时有零碎的兽骨埋在沙土里,残破不堪的头骨横在街头,被毒虫在脑壳里安了家,引人反胃一阵恶心。
虞扶尘脸色灰白,稍不注意都可能吐个稀里哗啦,宗介则是一脸淡然从人骨上迈过,时不时祭拜一下,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在自家小弟面前失态,虞扶尘觉着丢脸,左右环顾不见人影,假意上前与人勾肩搭背,实为找个拐杖保持身子平衡。“我说小宗介,见了这满地尸骨的骇人景象,你就不害怕吗?”
宗介瞥他一眼,比划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大抵指的是这点小场面比起自己杀过的人实在微不足道。
“嚯!看不出啊,你竟然是个小小年纪沾满血腥的娃儿,我是不是该把你丢在这里一起埋了,来证明自己是正道中人啊。”
对方一脸嫌弃,不再与他交流。
忽而听得脚步声,宗介忙拉着虞扶尘躲到林中,三两步把人拖上高树枝头掩藏行踪,活像只身手矫健的猴子。
虞扶尘还没缓过不适,抱着根粗枝观察旁人动向,见两名九阴门人提着保温木桶缓缓走来。
“哎哟~听说昨晚夕月长老毒害左先知,一夜之间杀了跟随左先知的几十号人啊,师兄他们都被打发去挖坑埋人了,可怜得很。”
“师姐你是在可怜那些没选好靠山的门人,还是挖坑的师兄们啊……”
“都可怜,身在九阴就可怜,来找死的那个也是。要不是夕月长老和他有交情,怕是现在也成了坑里的死尸,哪儿还有被我们送饭的好事!”
“说来也怪,夕月长老明明是痛恨男子的,除了灵犀侍卫以外的男弟子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圣殿,怎么偏偏就待见了他?莫非……”
“师妹这就不懂了不是?要我说啊,就是那男人的美色吸引了夕月长老,世上长的这么美的人啊,不多见了!”
根本是两个小姑娘在墙头被窝里说的悄悄话。
虞扶尘无意偷听,正想着二人离开后要不要循着她们来时的方向找去,宗介就“咻”的一声没了影,只余他系在腰间的黑带在眼前一飘而过。
随即传来娇弱的闷哼,两个九阴毒女应声倒地。
这小子真是个情商智商都不高的主儿,看到宗介把人拖到路旁着手解人衣带,虞扶尘预感不妙,忙跳下树来阻止。
“等等!停手!!你把人姑娘当街脱得精光,叫她们日后如何嫁人,你这不是要害死人吗?!”
那人的动作顿了顿,却也只是顿了一顿而已,继续做着轻薄非礼的下流事。
虞扶尘痛心疾首捂着脸,心道必须得和这人分道扬镳,不然迟早惹祸上身。
没等他缓解情绪,一件还染着胭脂香气的衣衫已被丢到他脸上,再看宗介,已经不声不响的套起另一件。
“女装这种事,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
宗介给他比划:“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不是很诚实?”
“你不懂,我这是为了迎合你,不然只有你一人女装岂不是很尴尬,有我给你作伴,至少别人见了会觉着是一双傻子,看哥多理解你!”
“……”
果然,女装只有零和无数次。
当初在听雨楼扮作传事丫鬟,虞扶尘是满背鸡皮疙瘩浑身难受,这次却显得坦然许多,似是因为宗介的厚脸皮,连穿着别人的衣服都能平静以待,说不定真有什么天赋……
愣神的工夫,宗介已将两位毒女五花大绑丢在林中,嘴里还塞了碎布以免她们叫出声来惹人注意,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这点简直和虞扶尘如出一辙。
两人扭着浮夸的女子步态,提着木桶朝方才二人指的方向走去,直到出了密林才见着人影,随手捞来一人。
虞扶尘轻咳一声,尖着嗓子以娇柔的语气道:“这位师兄,是夕月长老派我们去给牢房送饭的,可是小师妹在林中迷了路,分不清方向,能请师兄指个方向嘛~~”
一直面无表情的宗介终于有了波动,两腮一鼓,差点吐了。
而被虞扶尘揪住的可怜人还没从惊惶中缓过神来,就又被布棉花堆出的“□□”顶得怀疑人生,木讷指了方向,像条神志飞到九霄云外的行尸走肉般怔怔注视二人离去的背影。
许久,才道:“居然……还这一招??”
一路问人,一路吓人,总算是摸到了牢房。
虞扶尘还在猜想,这位被夕月长老关押的美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和自家师尊有可比性吗?
男人论好看,修界翘楚绝对要数风花雪月四君子,但要是以美来形容,绝对没人能媲美自家风华绝代,当世无双的那位。
想起风长欢,虞扶尘不自觉勾起唇角,配上这一身不男不女的扮相,吓得宗介直打激灵。
进入牢房,走过向下足有百阶的长梯,虞扶尘发现地牢配合岛屿四面环海独有的阴湿之气,孕育不少害人毒物不说,寒湿之气入体,更能让人痛苦不堪。
看来夕月长老所谓的礼遇也是另类的折磨方式,对异敌的处置手段可想而知。
虞扶尘掌中燃起明火照亮地牢,每一间囚室都是死寂,只留骇人刑具上残存血迹无声倾诉生与死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