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有人嘲讽道:“怕不是一窍不通吧!”
“唉,怎么能真的一窍也不通呢?”王教习捻断三根胡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陆九思一眼,不甘心地想抓住他的手腕再测测。
陆九思拢起袖子,掩住手腕道:“先生,是真的。”
他正正经经地解释:“从前家里也替我测过,一连换了好几个九品,测出来的都是一样的结果。先生不用妄自菲薄,你没测错。”
王教习:“……”
王教习犹自不甘,质问道:“不都说你是二品的修为吗?若是当真一窍不通,该连感应天地灵气都无法做到,如何还能迈入二品境界?!”
自打他起了收陆九思为徒的心思,很是花了些功夫向人打听。
众人只说他天赋平平又不学无术,可没人说过他压根连窍都没通啊!
陆九思摸了摸鼻子:“这个……陆家从小就给我灌了不少丹药,强行提升境界……”
王教习踌躇道:“那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陆家好说歹说也是个有头有面的人家,几代单传就出了我这么个资质的子辈,”陆九思道,“他们也要脸的呀。总不能到处嚷嚷,说家里唯一的小辈是个一窍不通的吧。”
王教习:“唉……”
乙舍同窗小声议论道:“可你还不是说出来了?”
陆家瞒得那么严密,这么多年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可见确实不想让外人知晓这件事。陆九思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认了,那些苦心隐瞒的长辈若是知道了,岂不是会被气得吐血?
陆九思朝众人一拱手:“往日不说,都是顾着长辈们的想法,不愿辜负他们的心意。但修行之人须得坦坦荡荡,于心无愧,这事不能瞒着诸位先生,也不必瞒着各位同窗。“
“凡事皆在人为。即便一窍不通也未必不能有所进益,往后我与诸君共勉就是了。”
崔折剑深有同感,霍然起身,朗声应道:“师兄说的极对!”
王教习稍感安慰,拍了拍陆九思的肩膀,宽声道:“你是个好的。一窍不通,唉,一窍不通……兴许也有能后天开窍的法子,待我回去琢磨琢磨。修习阵法也不需通多少窍,能体悟到天地灵气流转便好。”
“有劳先生。”陆九思笑道,“那我可以回去坐下了么?”
王教习正要点头,陆九思又道:“既然我天赋如此,坐在前排岂非暴殄天物?不如将这位子让给其他同窗……”
“想也别想。”王教习把脸一沉,气得头发都秃了几根。
他原以为陆九思个领悟力出众的阵法天才,没想到对方通了的关窍比凡夫俗子还要少。
他看对方坦诚相告,以为对方资质不行,心性却顽强坚忍,亦然是个可造之材。然而下一刻对方就插科打诨,偷奸耍滑,想着去坐后排的位子。
以为他这么多年教习是白当的吗?别说坐窗边、坐后排,就连施障眼法偷懒的弟子他都逮住过不少。他偏要陆九思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看对方还能耍什么鬼!
“你就坐这!”王教习拿起名册,“下一个,崔折剑。”
有陆九思珠玉在前,崔折剑只通了八窍的事,根本没掀起任何波澜。
王教习替他测完,还赞扬了一句:“以下品之资,能有如此境界,你很不错。”
换上江云涯,测出只通了五窍,王教习也只道:“听闻你是崔教习带回来的,往后必是跟着他修习剑道。若是剑修,通了五窍也足够了……”
倒是剩下一群乙舍弟子,纷纷被测出通了九到十三窍的上品资质,很是有些羞愧。
修行最讲究天资,其次才是机缘。撇开陆九思不谈,崔折剑和江云涯的资质一个比一个差,修为却是这教舍中数一数二的,叫他们万分疑惑——
难道这么多窍都白通了??
好在还有个陆九思,能够证明天赋不成,到底还是会影响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