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乔一愣,顿在了原地。
窗户外面的声响倒是停了一下,好一会窸窸窣窣的,响起来了树叶摇动的晃响。
言清乔爬上了床榻,心里的感觉似乎是还停留在了那虚无又真实的梦境里面,心有所感,推开了床榻旁边的菱格窗。
窗外微风轻动,虫鸣蛙叫的声响随着窗户的推开,更加清晰了。
言清乔抬起了头。
树上那人坐在树杈上,双腿交叠,嘴里咬着一根细长的嫩叶片,双手才刚刚枕上了后脑勺,一侧头,撞上了言清乔的目光。
月光清华,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两人的中间。
有风吹过。
两人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吵到你了?”
陆慎恒好半晌,轻咳了一声,似乎被抓包一般,月色下的脸有些羞赧,从院子后面的树上跳了下来,落在了言清乔窗户的后面。
两人隔着一扇窗。
“咳...今晚的月亮,真亮。”
陆慎恒指了指头顶上的月亮。
确实亮,盛夏里的月色,光华大盛,抬头看的时候,天上几乎没有几颗星子,只有一轮又大又院的月亮,挂在院子的正上方,透过树叶,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眼见着言清乔没动弹,陆慎恒左右看了看,又继续说道。
“我没有要来找你的意思,就是...在京城转了转,发现你院子里,看月亮的位置刚刚好...”
说完了,还怕言清乔不相信似的,认认真真的跟了一句。
“是真的。”
“你头,还疼吗?”
言清乔看着眼前的陆慎恒,愣愣的问了一句。
陆慎恒摸了摸额头,顿了一下,才慢慢的说道:“我头...没疼过啊...”
“手伸过来。”
言清乔心里猜想了大半,就隔着窗户,对着陆慎恒伸手。
陆慎恒也不问言清乔要干什么,直接就把手伸了过来,放到了言清乔的面前。
指节修长,骨节分明。
与梦境里那双被一夜风雪冻红了的双手一模一样,似乎稍微回想一下,就能感受到这双手曾经触摸过冰雪温度。
“...”
言清乔给陆慎恒远远的把了把脉。
她大概也摸清楚了规律,陆慎恒平日里缠心毒没有发作的时候,脉象几乎平稳,不懂得缠心毒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陆慎恒中了毒。
一旦缠心毒发作了起来,脉象紊乱,肾脏衰竭,病入膏肓。
收回了手指头,言清乔侧开身,对着陆慎恒小声的说道。
“进来吧。”
她垂下了眼睛。
天色太暗,梦境对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回过神来,即便知道自己是局外人,即便是知道这只是关于这根镯子的记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想那梦境里面的故事。
陆慎恒眉眼飞扬,不经意里总透出一种这京城摄政王身上没有的少年恣意,闻言突然笑了出来,二话没说,撑着言清乔卧室的窗户,跳了进来。
床榻就在旁边,上次来过言清乔卧房的是那摄政王陆慎恒,所以这缠心毒下面跑出来的陆慎恒并不知道言清乔屋内的格局,这会一个没注意,直接就上了言清乔的床榻上。
言清乔看了他一眼。
陆慎恒连忙爬到了床边,脱掉了一双皂靴,又爬回了自己刚刚踩了一脚的位置,讪笑的拍了两下,掸灰。
“没想到你这里有床榻,下次就晓得了...”
“来干什么了?”
言清乔看的那一眼根本就没在意陆慎恒是不是踩了她的床榻,言国侯府这边所有的院子房屋应该在建造的时候就规划过,言清乔住的这个院子常年没有人修葺维护,屋檐后面的树木参天,刚好就在言清乔的主卧后面。
之前睡的时候言清乔就觉得不安全,折腾着自己把床榻换了方位,床榻拉到了窗户旁边,即便是外面的树木有一点点的动静,她也能第一时间惊醒,也压根就没有想过有人会顺着这窗户进她的门。
“我记得,你脚伤了。”
陆慎恒往前凑了一点,到了言清乔的面前。
言清乔一愣。
陆慎恒见言清乔没有十分抵触的模样,抿嘴小心的伸手,把言清乔的脚挪了过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在同一张床榻上,大夏天的,言清乔连袜子都没有穿,脚掌心抵在陆慎恒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