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浔有问他要不要呆在宿舍,陈有思微微惊讶反问林浔:“你不回家?”眼见林浔的脸色刹那阴暗——这样的表情只有在两人不熟时他对自己露出过——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当着他的面在嘴巴上做了个拉紧拉链的手势。
“你一个人呆在宿舍肯定难免寂寞,我把游戏机留给你。”陈有思笑着说。
林浔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有点可怕,好在陈有思见过他小白兔的样子,在那之后无论他再怎么狂霸酷炫拽在陈有思眼中都会微微变形,变得可爱。
此时也是如此,一想到回家后就要变成全体人的弟弟/晚辈,被亲戚们无数遍摸头,陈有思就决定先在林浔身上挽回一下,于是伸出手,趁眼前人反应过来前抬起按住了他的脑袋,揉一揉。
林浔的表情瞬间定住了,然后从凶狠的大狼狗蜕变成茫然无辜的巨型犬,被主人招来狂揉脑袋。
“我们阿浔真可爱。”陈有思忍不住说道。没办法,实在是太可爱了。平常总是绷着一张脸冷淡的家伙竟然露出这种蠢萌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犯规。
林浔反应过来抬手,真的落到胳膊上力度骤减,变为轻轻一拍,像是小猫咪嗔怒的挠了主人一爪,根本没有威力,只让人想要反手抓住他的爪子捏捏。
“你……”陈有思眼尖的发现林浔的耳朵又红了,像天边的夕阳,林浔的耳朵是他情绪的感知器,总能第一时间反映他情绪的变化。
陈有思见好就收,走到旁边提出行李,拍了拍林浔的肩:“我真的走了,不跟你陈哥说句'再见'?”
林浔抬眼眸光清亮,他那双眼睛会说话,千言万语都包含在其中,最终他却只轻声道:“一路平安。”
林浔看着陈有思离开,关上门前还给自己最后一个微笑。这是第一次,但绝非最后一次,他目睹陈有思远离,多年后组合面临危机,陈有思将会是第一个退出的、第一个把放弃这件事搬上台面,到那时他将冷静、平淡的对林浔说:“抱歉,阿浔,只能说声再见了。”
陈有思在林浔的梦中当了许多年的背影,先离开的人,抛弃他的人。其实林浔早已明白:陈有思何错之有?他们并非兄弟、情人,甚至有可能不是最好的朋友,陈有思选择离开是因为他总有更好的去处,而林浔没有。
先开始他还拥有梦想,渐渐的他以为自己拥有陈有思,后来梦想破碎,陈有思离开,林浔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
陈有思在那年春节回家并不如往年受欢迎。他是家族里少有的叛逆分子,放下家业不管跑去娱乐圈,好在他还没有完全放弃学业,不然陈父陈母铁定将他逐出家门。
唯二支持陈有思的是已经接管部分家业的兄长和喜欢追星的妹妹。
陈有思这次回家也是为了他们两个。
他风尘仆仆的下高铁赶回家,帽子头发上沾满了雪,嘴里也吃进不少雪花。一进门就被等在玄关的妹妹扑倒,妹妹才七岁,是这个家里唯一不会把他当小朋友来看的人,不会吹毛求疵的评点他,妹妹只会给他温暖热情的拥抱和大大的笑容。
“有思哥哥你回来了。”
“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
这两道声音同时想起,一个充满喜悦,一个则挑剔之情快要溢出,陈有思即将涨到巅峰的情绪遭遇滑铁卢,骤然急速下跌,抱住妹妹娇小的身体摸头,边抬头无奈道:“爸,我回来了。”
陈父也不走进,抱臂立在玄关,像个守门神,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过陈有思,最后点点头:“果然瘦了,你们那个公司就是折磨人。”
陈有思一手拎行李一手托起妹妹的小屁股颠了颠:“岂不是,做什么职业都有什么职业的辛苦,这不是您从小教导我们的?”
陈父见着陈有思和妻子几乎如出一辙的温和笑脸,终归说不出硬话,该打的该骂的早在陈有思最初选择这条路时就进行完,现在儿子已经上贼船一年半就差在贼船上定居了,他不再对劝服他抱有幻想。
陈父等陈有思走到身边,便转身和他并肩走向室内,边竖起三根手指:“说好了只给你三年时间,三年时间还做不出成绩你就给我乖乖的滚回来帮你哥的忙。”
陈有思无奈笑道:“好的、好的。”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却在默算时间,他倒也不是真的输不起,只是当初一意孤行的是他最后夹着尾巴灰头丧脸的回来的也是他的话,太逊,不符合他的美学。
陈有思把妹妹在沙发上放下,拍了拍她的屁股,才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衣服,他一粒粒解开扣子仿佛有无限耐心,边问:“大哥呢?”
陈父靠在桌边:“他今晚本来有应酬,听说你要回来就都推了。”
陈有思笑出声,脱下沾雪的外套要递给佣人,却见妹妹站在沙发上双手伸出摊平,眼巴巴的看着哥哥的外套:“想要?”他拎着外套的领子晃了晃,“为什么?”有些纳闷。
“别管她,”陈父眼中充满宠溺,话语内容和脸色截然相反,“她最近迷上了什么服务员的游戏,整天就想服务我们,估计你也包括在内。”
“您瞧您这话说的,”陈有思弯眼一笑,“我当然也包括在内啊,是不是多多?”面对妹妹就瞬间切换成哄小孩的语气,陈有思捧起衣服,缓缓降落到妹妹手上,生怕她觉得重了,还问,“可以吗?”
妹妹奶声奶气的答:“哥哥,我可以的!别小瞧我!”
陈有思笑着松开手,摸了摸她的头,无缝衔接的切换到了之前的对话:“都什么时候来还应酬?”
“你是不知道……”陈父话说道一半被敲门声打断,陈有思连忙走向玄关:“应该是大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