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澄刷着手机直接就忽略了,信号随着身后大门自动关闭而中断,好在资料库的页面是打开了——
水波蜃市:属旁门类,即将其它地方的景象移至另一个地方,此术修炼至大成者,可脱离时间,在其生命线上随意穿梭,又叫空间转移术。
空间转移术?难道汉城那个闵叔就是学了这个法术才永驻了年华?!有点扯,这法术应该很难练。
日月街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古朴街道,由于门口太过安静,众人以为这条街上没什么人,可当他们迈过那个高高的门槛,声音就如海浪一般扑面而来,震得几人立刻捂住了耳朵,没办法那个女声太尖细了又歇斯底里,简直如魔音灌耳——
“七哈哈、七哈哈!!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兵戎相见,法器撞冲,到处都是打斗的声音。而这个女声仿若天降,四处都是回声根本无法辨别声源在哪儿。
离几人最近的进门处,原本是个镜子店,此时门口处里外全是一地碎片,店的屋顶已经没了,被掀翻在街,碎瓦片溅的满街都是,那掀翻屋顶的竟是一个庞然大物——一条白磷巨蟒。那蟒蛇鲜红的眼珠,额头横着三条黄纹,竟是一条半米粗三丈高的皇人蟒。
“日月街本就是这些妖怪在人间做生意的地方,现在这是什么状况?妖怪们都疯了?怎么互相干起来了?”葛飞纳闷地说。
“跟他打架的是海龟,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陆玲说着,也纳闷道:“但伤了黄伯的是鬼,鬼在日月街做生意基本都不大出店面的呀?”
在场几人都不是头一次来日月街,也就张景澄小的时候跟他爷爷来过一次,这是第二回。像钟免这种有钱人、葛飞这种精英、陆玲这个学霸都不知逛过日月街多少次了,哪些店是卖什么的,心里都有数,几人边往里走,边回想着有哪些店是鬼开的。
钟免:“日月街太长了,没有尽头,因此也叫无尽街。白天是日街妖怪主场,晚上是月街,鬼魂横行。我每次进来一天,到午夜之前差不多该买的就都买齐了。不然咱们就再往里面走走看。”
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同,不过张景澄还是提醒了句:“那个卖替身草人的店,得先去看一下。”
“行,那个店的标识我记得,应该是在二、三十家左右。”钟免边说边加快脚步,可以说心急如焚健步如飞。
耳畔那个女魔音依旧在贯耳,无休无止一样,听得人实在不舒服,特别想把她抓出来暴揍一顿。
很快众人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立牌上书杂货铺三个大字,门口原本应该立着的那个人形稻草人此刻倒在地上,机械地重复着‘欢迎光临’这句话。众人才跑到门口,就听见来自后院剧烈地打斗声。
店里的柜台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一些别有心思的小玩意儿零零散散地撒得地上到处都是。
张景澄大致扫了一眼,见里面有好多贝壳、珍珠、珊瑚,便猜到店主的身份很有可能也是海里的什么妖怪。
几人踩着一地碎物冲进后院,眼前立刻飞来一道绿光,那光带着杀气,显然将他们的擅闯当成了入侵。葛飞冲在最前面,这一刻自然不及细说立刻亮出拷鬼棒挡了一下。
那边打得两物立刻扭头看来,竟是一只海藻妖和一只白蝠。
“天师?!”白蝠惊呼一声想跑,海藻妖趁机甩着长带将他缠住,且回头对那几人道:“抱歉啊,打架没看清楚,买东西吗?等会儿啊!”
这应该是店主了。张景澄上前一步,一张定身符贴到白蝠身上,那原本还挣扎的妖怪立刻不动了。海藻妖却被他吓了一跳,‘啊’了一声,仿若才刚看见张景澄。
张景澄对她笑了笑,说:“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有事问你。”
“啊?”海藻妖看了看张景澄又看了看白蝠,好像是怕这家伙跑了。
“你不用担心,我不揭下这符他跑不了。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日街今天是打架日吗?”
藻女叹口气,说:“哪儿是从今天才开始打,早十天前就开始了。你们不知道吗?无尽结界裂开了,有好多不知打哪儿来的妖怪跟强盗一样,见天在这街上抢东西,这家伙就是其中一个。”她指了指白蝠,“今天真是多亏了各位,我这店里原本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要是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尽管挑,不收钱,全当我报答你们出手的恩情。”
无尽结界十天前裂开了?无尽结界是什么?在场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个结界。不过这个不难理解,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无尽结界在哪儿啊?”陆玲问。
藻女:“就在无尽街的尽头。你们也要去哪儿吗?之前有好几波天师去了,不过还没有回来的。”
“今天上午没人回来吗?”张景澄问,完了后众人也反应过来,脸色一瞬间都变了。
藻女道:“上午没注意,我跟这家伙打了一天。”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我们其实是想问你替身草人的事,”言归正传,张景澄忙将话题扯回来,“你那个替身草人是用什么草做的,是自己种得,还是从别人那里进货?”
“替身草人都是我自己做的,用得就是东海我家乡产得一种水草,叫魂绳草。因为那片海底有穴泉,据说是地脉之眼,连通地府,跟三生泉一脉相承,所以这些草做出来的替身草人特别好用,鬼怪都分不出真假。”藻女就像想到了什么,忙道:“如果你们用得到这个,我这里还有十几个,可以都送你们!这个也不值钱。”
张景澄连忙拦住她,问:“从你这里买替身草人的大客户里有没有个姓窦的女人?”
藻女摇摇头,“没听说过这个人。”
“姓谢的男的呢?”
“谢叔吗?”藻女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大愉快的事,撇嘴道:“他去年从我这儿定了三百个,最后五十个到现在还没来结账,都压了三个月了,以后再也不做他生意。”
众人一听谢叔,全部眼前一亮,忙追问道:“谢叔是不是个老带口罩的男人?他是你老客户吗?他多大年纪,哪儿的人?”
藻女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哭笑不得地说:“你们别着急啊,这人怎么了吗?你们认识?”
“不是,就是我们也有点事找他,他也欠我们的帐没算呢。”张景澄把话圆了过去。
藻女立刻感同身受,说:“他这人吧,怎么说呢,有点神秘。
也不知道有哮喘还是脸上有伤,确实是老带个口罩。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他是五十年前,那会儿我才刚在日街开店,他逛到我的店里第一次从我着儿买走的就是一瓶水,就是我之前卖过穴泉水,不过那水卖得不好,我当时打得标签是三生同源水,好多人听了这名字和功效都说我是山寨的,后来我本来都不打算卖了,结果谢叔买了一瓶,竟然还成了这水的回头客。
他差不多每个月都来买三瓶,就这么买了五十年。最近几年开始买替身草人,用量还挺大的。不过,他好像没什么钱,每次都是先拿货,后结账,而且有时候一拖就拖好久。他是哪儿的人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道法还行吧,反正我见他驻颜术练得不错,样貌没怎么变过。”
“你那个同源水具体是干什么用的?”张景澄问。
“就是回顾前生啊,不过没有三生泉那么强的力量,只能看,人进不去,体验感差点。”藻女说着,又可惜道:“这个月我还没回东海,所以还没去采,如果你们想要这个也行,不过得等到下个月再来这里拿了。”
张景澄点点头,说:“行,既然你执意要了这恩怨果报,那我也不跟你客气,我就要这个,咱们约定吧,我下个月初一来还是十五来?”
其它三人:“……”张景澄脸真大。
藻女却很高兴,跟张景澄约定了下月十五来取水,又追问其它三人要什么。
陆玲说:“那我就要个替身草人吧,还能当手机挂件,挺好的。”
其余两人也跟着要了替身草人。
张景澄顺手把白蝠收进了锁妖囊,藻女大松一口气,送他们出店,还给他们指了去无尽结界的路,并叮嘱他们到了晚上一定要小心,最好提前买好糯米囊。
糯米囊,顾名思义,就是装着糯米的囊袋。糯米可以防止死魂发现生魂,藻女提醒他们这个看来晚上这街上是有专门吃生魂的鬼出现过。
无尽结界裂了,白天来抢劫的既然是妖,那晚上来抢劫的肯定就是鬼呗。而且不但抢东西,还伤人。这种时候带上糯米囊,就可以掩盖掉人身上的生气也就是生魂的气息。
钟免说:“我记得这街上卖糯米囊的妖怪是一只老鼠精,他之前店里还搞过活动,当时写的活动就是安全局出身的天师购买糯米囊可以享受半价优惠。我当时还在纳闷,他是不是被安全局的天师修理过?现在看来,这家伙应该跟咱们局的五大仙仓神是亲戚吧?”
葛飞笑道:“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这茬。好像之前是听大白说过,当初仓神进安全局的时候,排场才是最大的,万鼠来敬啊简直!”
张景澄和陆玲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纷纷摇了摇头。
然而,等他们终于找到那个老鼠精的糯米囊铺子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下了脚步。店铺门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啃咬过,匾额垂落眼看就要掉下来,门口一大滩血,柜台被砸得稀巴烂,看着可比藻女那里严重多了。
店里静悄悄的,不但没有一点儿声音,甚至还有股阴冷的气息自脚下传上来,就像是踩在万年含冰上一样。
血迹从门口延续到后院,淅淅沥沥的撒出一条痕迹。张景澄忙掏出沾气符贴上血迹,没有变色,竟然是人的血!!
几人都不笨,这一刻几乎瞬间想到一个可能,连忙往后冲去。
这街上的店铺构造大多一致,后院都有供休息的房子,那血迹一路滴进屋里,甚至还留下了一串带血的脚印。
张景澄蹲下查看脚印的时候,那三个已经冲进了屋里。脚印不大,不是男人的,难道?!!他连忙起身往屋里跑,才道门口,就听到了钟免压抑的一声哭泣——
屋里的一张木床上,躺着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留着大波浪的女子,正是许久未见的钟琦!!
葛飞和陆玲看着这一幕,脸上都是难过焦急。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钟琦羽绒服上现在还湿着一大片,那些是血,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就在所有人都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张景澄探身翻开钟琦姐的眼皮,而后他看到了独属于张家的印瞳术,那一刻他既松了一口气,又更加担忧起来。
钟免已经快要哭疯了,张景澄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姐没事,放心!”
“?”钟免抬头,抹把眼泪,蹭把鼻涕,满脸不明所以。
张景澄给他递纸巾,边道:“虽然不知道过程,但你姐的魂魄和灵力都暂时被封印住了。”
其余两人:“?!!”
葛飞不知为何,突然特别激动,焦急问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张景澄说:“应该是我小师叔,用了印瞳术,暂时封住了钟琦姐的灵气和生气。这店是鼠精的铺子,勉强算半个熟人,估计把她放在这儿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
葛飞松了一口气儿,钟免还是担心,追问道:“那,那我姐还能好吗?”
“放心吧,既然我小师叔出手,肯定是有把握的。咱们现在也别耽误了,赶紧把门口的血迹清理一下。用水冲干净!快点儿!不然就算是有糯米香气到了晚上也盖不住这血气四溢!”
张景澄一说,几人连忙动起来。张景澄却拉着陆玲,道:“你们都是女孩子,你帮钟琦姐把有血的衣服脱下来吧,这衣服也得洗一下!”
“行,放心交给我。”陆玲手脚麻利地给钟琦脱衣服,不大一会儿她抱了一堆带血的衣服出来,跟外面那几个男生说:“血不是钟琦姐的。”
张景澄:“!!!”
钟免大松一口气,葛飞拍了拍胸脯,明显也是放心的状态,倒是张景澄眉头立刻锁死,似乎是已经担忧到了极致。
陆玲看他一眼就明白了,安慰:“应该也不是张师叔的,毕竟他还能用印瞳术,那个应该是你们家的秘术吧?挺耗灵力的吧?”
“嗯,是挺耗灵力的。”话虽这样说,但张景澄还是担心啊。小师叔你可千万要活着呀!!
三位男士把血迹冲刷干净,就赶过来帮陆玲洗衣服。老鼠精显然过得是糙汉生活,连个洗衣机都没有,不像刚才藻女那院子,放着台崭新的滚筒。
这点活儿,几人合力干了二十分钟就完事儿了,现在发现了钟琦他们总得留个人守着,钟免的亲姐自然应是他留下最合适,本来也没人跟他抢,可他自己却说,他还得去找他爸,葛飞说:“那要不我留下吧?”
其他三人都奇怪地看他,葛飞想说什么,被钟免直接打断,他对陆玲道:“你留下照顾我姐吧,你们女孩子方便点。”
陆玲也知道,这种情况只能自己留下,于是便点点头。
张景澄一把拉住葛飞,在钟免转身之前,飞快地将这憨比拽出了糯米铺子。他还好像怕钟免追上来的太快,回头冲钟免喊道:“钟免多拿几个糯米囊,我们去外面等你!!”
钟免答应了一声,跟陆玲又进屋去看了看他姐。之后在屋里翻出一个双肩包,拎起刚才整理出来的半口袋糯米囊直接往包里倒,边倒还边嘱咐陆玲要注意安全之类的。
陆玲答应着,也打开自己的小包,拿出一个万花筒似得小玩意交给钟免,说:“遇到危险就拉开,就算有结界,萨局能知道。”
钟免有些诧异地看向陆玲,然而陆玲什么也没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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