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
“嗯,一起。”
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时候插旗必倒。
但他们的心里，想法是一样的。
在手指碰触到算式的瞬间，从指尖开始,一条条符文爬了上来。转眼间两人变得透明虚幻，只能看见两条密密麻麻符文组成的人形。
此时，受到影响的算式也改变了形状，夹在满屏式子里略有突兀。
“瀑布”忽然卡顿,黑洞忽然变成一片晃眼的蓝。
从中传出一声惊讶的“咦？”
忽然简天材的手被无形之手拎了起来，连带李寄倾一起，被拉进了黑洞之中。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种种感觉瞬间消失。
唯有两只符文组成的手,紧紧相握。
相握。
相握……
忽然，符文散开。
相握的手,也消失了。
条条符文飞出，人形解体。
符文自动排列在黑洞里，同样化为一行行算式。
密密麻麻,滚动了很长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明亮起来。
简天材感觉自己重新拥有了实体，但是……他低头看看，全身依然是符文组成的。
他的手心空荡荡的，身边亦然。
李寄倾呢？
不知什么时候,李寄倾消失了，他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简天材抬头，看向虚空不远的存在。
那不是光球,也不具人形，而是一团朦胧的光影。
在光影周围，悬浮数不清的方方正正的黑洞，闪烁滚动着各种各样奇异的算式。
“……厉害，真是……太厉害了。”那个声音不住赞叹，来自那团光影。
“我只是编写了初始程序和核心程序，没想到你能这么快自我完善。”那光影的声音不乏惊奇，“我刚刚检查了一遍，你的核心程序进化了，尽管原先内存不够，但是你竟然自动扩容，自动升级，这是什么神奇的存在！”
简天材盯着那团光影，不说话。
他根本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但奇异的是，他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那团光影，就是他的造物主。
不止是他，还是许许多多的世界的维护者，据说是一种叫做“网管”的神秘存在。
他一直以来的使命，也是对方赋予的。
在履行任务过程中，他不断吸收能量，变得强大。
可是，李寄倾呢？
对方停顿片刻：“啊，我知道了，是那个晶体！本来烧毁了，但不知为什么烧出新的结晶，长成一个缩微服务器，我就回档重装了一遍。竟然和你匹配上了……不不，你们互相打了补丁……现在他是一个完整的服务器！”
简天材再一次自动翻译了对方的话，那是解释李寄倾的过往。
他不用过多思考，目光在那数不清的、闪烁滚动着无数银光闪闪算式的黑洞中逡巡——李寄倾必然在其中。
到底是哪一个？
对方也没有期待简天材做出回应，还在自顾自地说：“没想到区区一个杀毒软件能这样智能，内测结束，你可以去其他地方工作了。”
说完，简天材被莫名的力量浮起，飘向空中那些黑洞，飘到其中一个旁边。
“其他地方工作……”听起来是个挺好的主意。
反正自己一直以来的任务都是除掉穿越者，在哪里都一样。
可是……
简天材神色不变，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往自己胸膛狠狠一插！
瞬间无数符文涌出，将他包围。
简天材却于重重阻隔中，坚持不懈地将手往自己胸口掏出。
闪着微光的符文从身体流出，落在空间里，渐渐消散。
“——欸，我并没有在杀毒软件上装自毁程序啊？”光影似乎慌了手脚，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明白了！我明白了！你的扩容占用的是服务器资源！没有服务器就紊乱了是不是？没关系，每个世界都有服务器，我都安排万能适配程序……”
更多的同伴嘛，也是很好的办法。
可是……他做出过承诺，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做的。
工作重要，李寄倾也很重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全都要。
简天材没吭声，垂着眼睛，手上继续用力。
他的手臂还是粗壮的符文形式，缓缓进入心口，一点点拆他自己的核心程序。
胸前流淌下大股小股的符文。
“啊……服务器啊……又不是必须配对……你什么时候安排上的单一适配？！这可难办了……”
简天材没有说“我只要他”这种偏执中二，以自我为中心的话。
他不是巨婴。
他只对自己的造物主讲道理：“一加一大于二，远大于二。”
“有道理是有道理，但不可能的。杀毒软件可以随便安装，哪个服务器能随便动？！”
简天材胸口的粗壮符文深入了几分，流淌出的符文更多了，很快他的身体也变得虚幻。
他不相信自己的造物主会是一个分不出轻重缓急的人物。
“等一下，”那光影也不忍心见自家好容易升级完善的杀毒软件就此自毁，“这样吧，我看你诞生的世界里，还有些bug没有清理干净，给你那个世界的三天时间恢复，并彻底查杀隔离……你们也顺便告个别吧……让我想想……”
接下来的话消失了，更多算式滚动成一片闪闪发亮的光幕。
一方黑洞飘向简天材，满屏算式频繁滚动，从中传出熟悉的感觉。
简天材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他向算式伸出了手。
就在接触的同时，无数符文蓦然亮起，将他紧紧包了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简天材看到了正常形态的他自己，还有李寄倾。
李寄倾紧紧抱着他，两人之间简直一根头发丝都插不进去。
他们还在冰宫的回廊之中。
不知哪里来的柔和光线，让回廊看起来晶莹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