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意外,司葵在电话里一向?木村右良提出见面谈的要求,他就答应了。不过地点并不是定在他的居所,而是说他要亲自上门拜访,但是他的这个提议,司葵并没有答应,她才不放心这栋宫野寒能够自由出入的房子。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定在了离司葵居只有几条街远的一家面馆。
挂了电话,司葵就向?班长请了假,直接就从家去了,坐公交车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当司葵到的时候,她就看到站在门口看手?表的木村右良,笔挺的西装,斯文的嘴脸,看上去要显得憔悴消瘦了不少,黑眼圈很明显。
他一看到司葵,就迎了过来。
“真的好久不见。葵桑。”木村右良的态度稳重而淡定。
司葵朝木村右良鞠了鞠躬,乖巧而有礼地说,“确实好久不见了。木村先生。”
和以前相比,司葵的态度,让木村右良有点受宠若惊,却又满意欣慰起来。
木村右良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和司葵一前一后地进了面馆。
面馆很普通,就是日本满大街常见的那种,但是稍微大些,灯光明亮,里面有穿浴衣的男人,穿校服的学生,戴老花镜的老?太太,职业装的女性和西装革履的男人,各种?各样职业或无?职业的人,一个个面对面或单独一个位子吃面和小声的交谈,满屋子都是浓浓的面香和吃面的声音。
木村右良对服务生打了个招呼,服务生就将他们领向?偏里面的空桌,和外面隔了道帘子,显得空
间窄且静了不少。
“想吃什么。随便点。”入坐后木村右良祥和地笑着对司葵说,“不用太拘谨,像以前一样就好。我记得上次见面,你可是对我一点也不客气。”
司葵看了眼菜单,指上了荞麦面,便微笑地说,“我对随便在路上搭讪我的人都不客气,木村先生上次可是吓到我了。”她的笑既疏离又礼貌而沉着,仿佛所有的锐气在这时全部都被收敛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司葵,木村右良善意地笑了笑,便想服务生点了清酒和两份荞麦面,酒和面都上来了,木村右良呼呼地吃了一口后,用怀念的口吻说,“司玥夫人也很喜欢荞麦面。”他又喝了两口清酒,双目精明地看向?司葵,“葵桑是因为夫人的遗嘱才来找我的吧。”
“没错。”司葵早就猜到拿到木村右良电话号码后,忍足侑士怎可能不跟他聊上两句。所以,她也不用多问什么,就是吃面。
木村右良又吃了几口,见司葵没继续说话,便只好自己先开口,“遗嘱是不能给你看的,夫人说过,要等?到你成年才能执行遗嘱,还有四年。”
司葵默了默,说,“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她的遗嘱继承人会是我。阿崎是她的儿子。”她挑了两根面嚼了嚼咽下去,又补充说,“亲生儿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司玥夫人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木村右良看着司葵柔顺漂亮的脸,便说,“夫人和宫野家的长平先生之间有很大的矛盾,她应该认为阿崎少爷能够在长平先生那里得到一些东西。相比起来,夫人更心疼你一些。”否则依司玥夫人的性子又怎会立那种不合常理的遗嘱。这句话,木村右良没有说出来,他觉得像司葵这种?聪明的女孩是能够明白的。
“我想你一定听说外界传的那些事,关于司玥妈妈遗嘱的事情。”
木村右良叹息了一口,放下筷子,“宫野先生这件事做得鲁莽了。虽说千夜和幻诗还有一些企业都是夫人一手?扶持起来的,但是他在夫人死后又做这一手?,未免太虚伪了。夫人根本就不稀罕这些身外之物。”他举着杯子小喝着清酒,频繁摇头。
“对此,我很苦恼。”司葵眼睛弯着笑,却有种?冷意感,“我对遗产没有兴趣,那些企业家产什么的将来要是真的到我手?里,不用两天,我一定把它们全都给弄破产了。所以,木村先生,我想知道司玥妈妈的遗嘱上到底是写了什么。”司葵脸上没有笑容了,明亮的灯光下,五官恣意地漂亮,散发着一股冷漠和淡柔。
杯子还停留在嘴边的木村右良看到这样子的司葵,目光竟不由得愣了愣。
“葵桑。你还有四年才成年。”他再次提醒道。
“司玥妈妈做的手?脚,木村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没人会注意这些事的。”
司葵歪了歪头,“我可不可以认为木村先生这是在欺负小孩。”她这具身体又不是真的是十六岁,就算是真的十六岁,她也不会相信木村右良的话,全世界都知道手?冢葵在成年之时将要继承司玥的全部遗产。
被司葵一言击中,木村右良干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葵桑。你确定你真的只有十六岁,而不是六十岁?”结合着忍足侑士口中所说的‘手?冢葵’,还有以前见过和今日见着的‘手?冢葵’,木村右良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司玥夫人口中所说的女孩,这孩子很沉稳。
“我很确定是十六岁。”司葵风轻云淡地说,“不过是户籍上年龄的十六岁。”
木村右良差点一口酒喷了出去,这孩子真的是司玥说的女儿吗?说起话来,要比他想象中老气横秋得多,又干咳了几声,掏出手帕抹了抹嘴,“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转而,又踟蹰地问道,“你真的是手冢葵?”
司葵心头一跳,但还是似笑非笑地说,“我不是手冢葵,难道你是手冢葵吗?木村先生,这个笑话也一点都不好笑。”
“和司玥夫人说的不太一样。”
司葵的眼睛闪了闪,就听到木村右良回忆地说,“司玥夫人说她的女儿是一个乖巧懂事、可爱温柔又一点小倔强的小女生,人很聪明很优秀,没有心机,单纯善良,受到委屈了会躲在被窝里哭,别看她外表冷冷的,其实心里热热的,像座掩藏在冰雪之下的火山。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很笨死脑筋又不懂得和别人交往的孩子。”
末了,木村右良用感慨的口气说,“她总担心,如果没有她,你一个人会过得很不好。所以才早早立了那种遗嘱。”
司葵微微地把头低下撇到了一边,背向?着灯光的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