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饭馆出来,吴也去后院取了摩托,递给陆余舟一顶头盔。
“你车?”陆余舟认出这就是那天撞他那辆特别骚的摩托。
“嗯,去年买来装酷的,没骑过几回,一直放在老杨这里落灰。”吴也跨上车,等陆余舟上来。
“你就不能准备俩头盔吗?”陆余舟戴上头盔坐在后面,“交通安全懂?”
“这一个我都没戴过,买俩凑对?”吴也发动油门,离弦箭一样噌一下冲出去,也没说有个速度缓冲,后面的人没防备,“咚”一声撞后背上了。
陆余舟:“……”
明知道他开火箭的,就不该上他的贼车,大爷的,乌漆墨黑的胡同里浪给谁看?
“你知道起飞的滋味么?”吴也忽然问。
“知道,现在就飞着呢。”陆余舟长这么大只坐过一次摩托,是老舅的,那货只顾耍帅摆造型,开得没有吴也快,但还是给了他速度上的冲击。
他挺喜欢那种冲击,自由,爽。
“想试试么?”吴也轻声笑了笑。
“什……么!”陆余舟刚想说现在不就试着呢,速度倏然加快,他只觉得心脏还停留在胡同口,身体已经窜出了几百米远。因为惯性,他直接紧贴在了吴也后背上,就像张被风糊在窗户上的纸,弱小可怜又操蛋。
“学长,坐稳了!”吴也再次加大油门,乘着夜色极速飞驰。
这他妈坐不稳!这谁扛得住!陆余舟感觉自己是在坐过山车,还没安全带那种,刚一加速,他屁股都离座了,差点儿没给吓尿!
“操,你不要命了!”他头皮发麻,两只手本能地抓着对方的腰,脑海里莫名脑补着台风过境,人挂在电线杆上的画面。
吴也却爽朗地笑着,笑声散在夜色里,欢快又莫名有点孤独。他喜欢这种乘着风的感觉,他从不考虑速度,不考虑危险性,也不考虑去哪,甚至不考虑他还活着,只有彻底放开自己方能真正畅快。
夜色中,不知道疾驰了多久,直到陆余舟被风吹了个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最后吹麻木了的时候车速才慢下来,他整个人仿佛被掏空,除了身体还在车上坐着,三魂七魄集体在空中迎风飘荡。
却前所未有的痛快,等那股没招没落到感觉过去后,愉悦与轻松感随即而至,就像一瞬间卸掉了全身的包袱,整个人轻盈如絮。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他长这么大,好像一直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有太多的限制,如同一层层牢笼将他困在方寸之间,难以尽情释放。
而现在,他的灵魂仿佛都打开了。
“学长,我腹肌都让你捏软了。”吴也随便将车停在西门外的街上,戳戳腰上的手,“虽然我挺享的,但不得不提醒你该回学校了。”
啊,陆余舟竟然有几分意犹未尽——不过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还挺享受是吧?“也许是刚才嗨大了,陆少爷这会儿有点放浪形骸,干了件两分钟以后就后悔莫及的事。他掐在人腰上的两只手猛地用力一抓,还自以为是报复似的在对方耳边吹了口气,“享受不死你呢!”
“啊~”吴也忽然浮夸地叫了一声,这一嗓九曲十八弯的,“学长~你轻点。”
陆余舟:“…………”
也是操了,这怎么还跟掐了蛋了似的?
明显流氓段位不够的陆少爷被他啊得面红耳赤,败下阵来,慌忙松开罪恶的爪,仓皇下车,把头盔摘下来砸吴也怀里,“要点脸吧,个死没正经的!”
“咱俩谁不正经呢,我可没跟你敏感部位瞎捏啊。”吴也把头盔挡在身前,扯了下运动裤——唉,果然是牛逼的驴肉汤。
陆余舟无言以对,顶着张热熟的脸先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驴肉汤喝多了,他从那声“啊”开始就各种脑补某些浴室里经常干的少儿不宜画面,简直挥之不去。
操。
想点根烟冷静一下,又莫名想起“事后烟”,放弃。
操,有毒,这学弟肯定带毒。
“学长你穿上裤子就跑啊你。”吴也笑着追上去并肩走着,他把头盔抱在怀里,感觉有点欲盖弥彰,这要是有人从侧面路过……咳……“散会儿步看看月亮吧,还没消食呢。”他强行诗意。
陆余舟强行把意识转移到胀鼓鼓的胃部,暂时闭上了差点刹不住车的脑。他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夜空,“你哪只眼睛看见有月亮?”
“天上无月心中有啊,跟学长在一块的夜晚,那漫天都是月亮。”
“漫天都是月亮,那星星搁哪啊?”陆余舟瞅他。
吴也拍了拍心口,“星星搁在心里啊。”
“……行吧。”陆余舟寻思着自己这根舌头再修炼一百年也干不过这个老妖精,决定认输,“你车停在街上不怕人偷?”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吴也十分潇洒,潇洒完了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而道:“啊对了,学长明早等我吃饭吧。”
“哦。”陆余舟心说:早餐也不算正餐吧,这学弟倒是挺会替他省钱,讹他两顿,再饶两顿。
溜达回宿舍将近一点,但大家还处在不熄灯的兴奋里,没一个宿舍关灯睡觉。
“老陆!”刚进门,孙值便从床上爬下来,一手抓一只手机,激动得朝他脸上怼,“快看快看节目票选,你稳居第一啦!”
“昂。”陆余舟对各种第一没什么太大感觉,要是没在第一他兴许还能有点,“你居然在宿舍呢,没出去勾搭小学妹?”
“我跟小雨学妹吃的,为了给你拉票,我提前结束了我美好的约会时光。”孙值说,“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那我抱抱你?”陆余舟说完“嘶”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一说起抱一抱他就会联想到“怎么弄”,简直无法再直视这个词。
“好啊好啊!”孙值张开双臂扑上去,“我很愿意。”
陆余舟牙疼,抬胳膊挡住他,“咱还是说说投票吧,第二是谁?”
“我操!”提起这个孙值更激动,“你知道吗老陆,吴也这个畜生他他他居然第二!跟你就差了十几票,他才来几天啊?”
节目里的曲子如果出自作曲系,那表演者跟作曲者会分开投票,所以吴也或者冯宽,都是可以单独被投票的。
“证明他的曲子大家喜欢呗,多数人还是尊重专业的,光长得帅没用。”陆余舟并不意外,优秀的人自然会得到别人肯定,他还因为这首曲子开始欣赏人家了呢。
孙值叹气,“虽然他是我情敌,不过我也必须承认,他确实挺牛,一个半路出家的,作曲水平比好些个大二大三的还好——他吧,那曲子一听就感觉不一样,不套路不空洞,这不是学校能学出来的。”
“嗯。”陆余舟深有感触,他业余时间选修了作曲,深知创作这东西仅靠专业知识是远远不够的,闭门造车式的创作,出来的东西普遍套路没有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