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我又暖了好一会儿,真做完饭已经到了八点多,我一边和陈默唏哩呼噜吃西红柿鸡蛋面,一边从微博私信里选了一个美容保湿手霜的推广,两百元一条,一个月发三条,要我的照片和不少于五百字的文案。
同时还有小电扇的推广也不错,文案还是他们帮我撰写,我负责发就行,一条一百五。
“不过不能发太多吧,”陈默皱眉:“发太多会掉粉的。”
“一周发一条呢?”我想了想:“一个月加上网站推广和植入视频里的安利,加起来至少也三千了。”
“你急着用钱也没办法。”陈默思考:“毕竟你之前工作的地方……”
“肯定不回去了。”我轻轻搅和手里的面,直到鸡蛋支零破碎地和汤水混在一起,像是混沌的过往。
我们利落地吃碗面,锅碗瓢往桌上一堆,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看剧,吃饱餍足,身子是暖的,倒不觉得像之前那么难受了。
电视剧里的男女主可劲儿矫情,大雨瓢泼中你追我赶,一口一个你还爱我吗,你之前爱过我吗,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就在骗我吗,那我苦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谁?啊——你告诉我!我是为了谁?
我被主角喊得头皮都麻,耳机都烧得热起来,我把手机摁灭了,去给奶豆喂猫粮。
“奶豆?”我蹲下身子到处找它,说起来最近奶豆很是不活泼,常常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不出来,可能是不熟悉环境怕生。
别看它在家里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出了门还不是只小奶猫。
“吃饭了,”我撕开罐头,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边缘滑裂的声音,奶豆无论在哪个角落都会立刻冒出来,谨慎地迈着步子走来,把毛茸茸的头凑过来闻。
我心里一顿,奶豆没有出来。
我把罐头往猫窝旁边一搁,把身子伏低了到处看,沙发下面餐桌下面椅子下面衣柜下面……哪里都没有,我下意识地回想上次出门是什么时候,难道是奶豆跑出了家门?难道陈默忘记关门了?难道家里进了贼把奶豆偷走了?难道它不小心从厨房窗户跌下去了?!
不对,厨房窗户外有个搁菜的铁架子,以奶豆的身手不太可能跌下去……没跌下去就不会死,我疯狂地安慰自己,下意识一遍遍喊它:“奶豆?奶豆你在哪?奶豆?奶豆?”
它在洗手间的水池下面。
那是一个很凉很黑的角落,墙角的瓷砖剥落,露出灰黑色的水泥来,在一大罐洗衣液后面,奶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塑料瓶和墙面的角落里,脸深深地埋在爪子里,毛凌乱地卷着,沾着水和灰尘。
我心疼得揪起来,立刻把杂物全都扒开,小心地把手伸进去捧着它,奶豆微弱地挣扎了一下,身子比平时要烫,我立刻意识到它瘦了,平时捧着柔软的地方,现在能感受到骨骼的形状。
奶豆突然从我手里要跳开,我不敢抓着它,它踉踉跄跄走回地板上,猛地弓起身子,梗着脖子,大张着嘴,眼睛眯起,僵硬了片刻以后,从嘴里吐出来恶臭的黄色的粘稠液体。
奶豆呕吐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立刻要把它抱起来,又无处下手,膝盖发软地跪在地上,我想喊陈默,喊了几声以后才发现声音细细小小带着颤音,我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沙哑地发不出声。
而陈默还在卧室带着耳机。
“陈默!”我发着抖,几乎是尖叫起来,陈默急急忙忙冲出房间看我:“怎么了?”
“奶豆吐了!”我几乎要哭出来:“它还不吃东西,还发烧,你快过来!”
陈默立刻冲过来,把洗漱台下面的东西全部扒出来,三下五除二抽了一块抹布把奶豆小心地裹起来,我立刻把奶豆接过来看它,它身上依然是烫的,但耳朵很凉,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眼睛像是闭着,又像是微睁着一条缝,露出暗淡的失焦的浅绿瞳孔。
“它生病了。”陈默镇定道。
“给齐铃打电话,”我找回了一点力量,抱着奶豆从地上爬起来:“她知道该怎么办。”
我拿起手机才发现居然通讯录里没有齐铃的电话,只有她的微信,她如果要来照顾奶豆,往往会微信提前三天留言和我预约时间。
而我从没养过宠物,居然天真地以为不会有急事找她!
我打字和她说奶豆的情况,手抖着总是碰错字符,急得我汗都落下来,我总算把消息发出去,等了一秒又一秒,一分钟,两分钟……
她没有回话。
我意识到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而齐铃这个工作微信非工作时间不在线,我急得原地打转,焦急地换了一条绒毛巾给奶豆裹上,但它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我想都没想就拨通了程观的电话。
电话铃响起的那一刻我颤抖着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但奶豆的事情不容我犹豫。
他立刻就接了。
“苏苏?”
他声音依然低沉悦耳,喊我时亲昵而温柔,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奶豆生病了,”我听到自己极为冷静地说。
我脑子出奇地清晰,要说什么都一清二楚,奶豆的状况像是一针镇定剂让我不容许自己有失误。
唯独心脏跳得快要飞出来,像是和其他部分平静的身体脱离了似的,自顾自地将血液泵到各个身体末端,视野一阵阵发黑,甚至指尖都一跳一跳得胀痛。
“奶豆在呕吐,同时可能在发烧,齐铃不回我消息,我也没有她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