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水声,朝房间的浴室走去,看到边虞正在浴室里,使劲搓着满手的泡沫,不知为何脊背发凉,“先生,猫带来了。”
边虞关掉水龙头,转头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黑猫,“你给我带的是什么?大街上捡的?”
“先生,这是最近的宠物店里唯一一只黑猫了,您急着要,我不敢跑远……”
边虞:“算了,放地上,笼子留下,还有,地上的垃圾都收拾走。”
管家应了一声,把那只一文不值的尸体打扫干净才离开。
佣人们还在楼下,王淮的头发和肩膀上都落了一层雪,冻得嘴唇发紫,似乎终于感觉到冷了,他不再伸手去抓雪,而是紧紧抱着自己。
“阿淮。”边虞提着笼子,又是半个身体探出窗外,喊道:”你的猫,快看,过来,你的猫我带来了!”
王淮冻得牙关直颤,思维变得缓慢,他慢慢转过头,双眼瞬间大放光彩。
笼子里的小猫一样被冻得瑟瑟发抖,“喵喵”叫了几声,无助地看着眼前唯一的大活人。
黑色的猫!王淮大喜:“小黑!是我的小黑!”
只差一点就能把人骗过来了,边虞再接再厉:“对,这才是你的猫,你过来,来医生这儿……慢点!”
王淮太激动了,竟然站了起来,那该死的树枝可只有两只脚并在一起那么粗,被踩得“咯吱”响,风雪飘摇的少年如在钢丝上舞蹈,脸上却是幸福的笑。
“猫!”王淮只走了两步,下一脚就踩了个空。
“小心——”
管家惊呼出声:“先生!”
.
到底只是二楼,地上还有床垫和十几床棉被垫着,两人都没摔成残疾,猫更不用说了。
管家把晕过去的少年从边虞双臂拖出来,自己开车把二人送到最近的医院。
.
天色渐暗,温度骤然下降,雪越下越大。
王淮爬树的原因被查了出来——坏掉的提线木偶被扔在外面的垃圾桶里,刚好被梧桐树上的小鸟叼去筑巢,恰逢边虞急着出席讲座,走前忘记关地下室门,王淮透过天窗发现他的“猫”,偷溜出来,满屋子乱走。佣人们还以为是边虞故意这么做的,就没劝他回地下室。
少年在偌大的别墅里来去自如,上了二楼,看到树上鸟巢里的木偶小黑猫。
边虞站在昨天那扇窗前,隐约能听到小鸟儿的叫声。
他沉声道:“砍掉。”
说完就起身朝地下室走去,掏出钥匙开门,进来后又上锁。
王淮坐在地毯上,对着笼子里的猫说话:“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你全身都是黑色,我就叫你小阿黑,嘿嘿,小阿黑,小阿黑,小黑……看着我呀,快看我快看我,我放你出来好不好,这个东西太讨厌了…”
“等一下!”边虞快步走到他身边按住他的手,“猫还没打疫苗,澡也没洗,不能放出来,很脏!”
王淮抽回手,下意识把猫护在身后,看清边虞一脸不高兴后,又怕得往后挪了挪,小声抗议:“医生,小黑不脏……您不能,把它关起来…不好,这样不好。”
边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厉声道:“你今天怎么了!头疼了吗?我不是说过头疼要马上跟我说吗,为什么今天不听话,还跑到外面去,你差点就从树上掉下去摔死了,别墅的佣人们都在为你担心,你闯祸了知不知道?!”
王淮被他最后那一句话的语气吓了一跳,那点不悦很快就变成不安。
被穿了鼻环拉进屠宰场里的牛很聪明,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所以只能哭着看着屠夫隔断自己的脚筋……刀落下的时候它们一定在诅咒人类。
“猫……”王淮不敢再顶嘴了,声音小了下去,坐在地上,伸手扯边虞的裤子。
边虞动作利落地把猫笼子提起来,说:“猫很脏,要让医生过来打疫苗,你今天做了很多错事,要接受惩罚。”
“对不起,我错了,猫……医生,请您把小黑还给我,那是我的…”
换做平时,边虞早把人扛起来,扔到床上给到他要不起为止,但这次他不为所动:“我带猫去打针,你先在这里等着。”
说完就走,刚走两步,王淮就站了起来,想要跟上去,奈何脚上的铁链太短,他反而被绊了一下。
叮铃。
“在这里等,不准跟来。”
王淮似乎想发作,但是出于某种没来由的恐惧,他还是停下脚步。
地下室被重新锁上。
边虞叫来管家,叹了口气,说:“把这东西扔了,我要一只纯种孟买猫。”
“但那在美国……”管家被边虞一个眼神吓得噤若寒蝉:“……是,我马上去安排。”说完,鞠躬转身就要走。
“等等。”边虞喊住他。
管家好奇地回头。
“去之前把地下室的总闸关了。”
惨了。管家看了一眼紧闭的地下室门,暗暗叹了口气。
今晚又不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