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冷水里泡了太久,第二天发起高烧,面红耳赤躺在床上痛哭地喘息着。
边虞第23次放下手里的针剂,着急地来回踱步。边荀说,这种药物只在蜗牛和老鼠身上实验成功过,不敢保证会不会与退烧药药物相冲,搞不好还会弄死个人。吓得边虞差点把手里的针打碎了。
王淮烧了大半夜,已经出现脱水症状,再不送医院只怕有性命危险。
心理医生痛恨自己的无力,在床边走来走去,拿起专业书又放下,打电话给上次请到家里看病的医生,又在看到王淮一身□□的痕迹后挂断了。
边虞倒了被温水,扶他起来喝下:“喝点水,来,张嘴,王淮,听话,张嘴。”
王淮把嘴唇咬得死紧,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神涣散,又闭上,似乎是睡着了,眼角逼出泪光。
边虞长这么大,只对边荀这么低声下气说过话,这是第一次恳求外人,只为了让他喝一口水。
“别睡了,喝点水吧…”
“…好难受……”王淮咬着牙,声音含糊不清,“……叶阳…你去哪儿了,咳咳,咳咳——”
“闭嘴!”边虞忽然暴跳如雷,站起来,把杯子砸在他身上,“闭嘴闭嘴!”
荒唐。
边虞跨坐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脖子,一遍遍说“你没有哥”。
如果王淮没生病,听到这句话,他会像以前一样,疑惑一阵,然后不了了之。他头昏沉沉的,眼前阵阵发黑,却有一个声音近在耳畔,强烈到无法忽视。
那个声音是他自己,他说他有哥哥。
边虞一顿,震惊地看着他。
王淮勉力睁开眼睛,被水杯砸到的地方流血了,血流进眼睛里,眼睛被刺激地流泪,满世界都是红色的。
“我……我有哥哥,我哥在哪?为什么不来找我…痛!那是什么!”
他从没见过那么粗的针头,那东西扎进肉里,血不会喷出来吗?
好痛啊……
边虞听到他说“有哥哥”之后,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飞快跑到办公桌边,搜出边荀寄来的药物,按着他的手,打进他体内。
王淮使劲挣脱,却撼不动边虞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淡蓝色的液体被缓慢推进体内,未知令他恐惧,哭着大喊:“我不要,我不要!放开我,不要!好痛——”
“闭嘴!”边虞情急之下,忘了这药物的大忌,不宜过量过猛,下手毫不留情,迫不及待用力按下针筒,“忘记那些事!你记住,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只有我!!除了我你谁都不认识!”
“我不要……忘记…好痛……不要了,求你……放了我,哥哥……”
暴力还在继续,王淮的眼帘似挂了秤砣般沉重,药物开始发挥药效,他无力地闭上眼睛,黑暗之中,一个声音如穿过时空隧道从亘古而来,在心里回响着——
“你是流离在世俗外、独一无二的存在。王淮,至少对我来说,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别人怎样我都不想管,但你既然做了我最特别的存在,我就要管你。”
……
更多的话,随着沉睡消失了。
一针打完,王淮整条手臂都是冰冷的,边虞拿了个热水袋垫上,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俯身亲吻他,啃咬撕扯,离开少年伤痕累累的嘴唇,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以示安慰,柔声说道:“这只是个梦,闭上眼睛,你累了,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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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海淀区。
一辆高调的红色跑车停在酒店门前。
李铭在睡觉,听到催命的门铃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门被打开了,酒店经理战战兢兢地把老板请进去。
房间很暗,暖气没开,潮湿而阴暗,桌上放着各种针管仪器,如在黑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
白泷支开经理,绷着脸走进房间,拉开窗帘,沉声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李铭听声识人,烦躁地把脸埋在枕头下,继续睡觉。骂了一句“你管我屁事”。
白泷简直怒发冲冠,直接掀开被李铭身上的被子扔一边,“有人疯狗一样到处找王淮,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人知道你把他带出来吗?!”
李铭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睁开眼睛,不冷不热地说道“谁?”
白泷拿出手机,打开江子卓发来的他们家门口的监控视频。
李铭坐了起来,确认视频里没有出现叶阳,白眼一翻,又倒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