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墙都是纸做的吗?
其实沈暮霖早就在叶阳的电脑来去自如了,因为他就是那个把叶阳的新婚之夜搞得乌烟瘴气的黑客。他合上自己的电脑,起身就要离开,他一秒钟都不想和叶阳呆在一起。
和事佬司徒曜头都大了,道:“怎么刚聊到重点就要走?”
沈暮霖对司徒曜倒没那么抵触,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便没再走。
廖明丰对叶阳说:“我劝过王淮,让他回广州,可是他不敢面对你,他不能说话,也不肯听我的话去看医生,哎!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你家失踪了,我们已经两天没他消息了,要先找人啊!”
薛白薇去拿了个冰袋出来,敷在叶阳被揍肿的半边脸上,闻言脸色一白。叶阳推开她的手,说:“你说什么?他在我家失踪?”
司徒曜道:“你先看监控录像。”
叶阳瞥了沈暮霖一眼,被攻破防火墙只能算他技不如人,无奈只得看录像。
视频被沈暮霖剪辑过,删去多余的片段,直到那名西装男人出现,廖明丰马上问道:“他是谁?”
“是……李铭吧?我再看看。”叶阳按了暂停,把视频里的人放大,再三确认后才说道:“是李铭,怎么了?那天晚上我的衬衫被服务生弄脏了,拜托他来我家帮忙拿一件新的,有什么问题吗?”
廖明丰惊道:“你认识他啊?!”
司徒曜把又要揍人的沈暮霖拉回来,按在沙发上。薛白薇一直盯着他,防止这个疯子又动手打人,却忘了先打人的是自己老公。
叶阳一脸莫名其妙,他更想知道王淮为什么回家却不打电话给他,而是找人开锁,只要他接到电话,一定会飞奔回家,抱着他和他道歉。
视频最后是一片黑暗,停电了。叶阳一扫众人的脸,十分不解,皱眉问道:“你们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司徒曜说道:“电力恢复后,监控继续正常工作,却没拍到王淮和那个李铭从你家出来的画面。”
薛白薇脸色都白了,尤其是看到王淮叫人开锁走进她家那个片段,那句“他该不会是小偷”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们回家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门也锁得好好的,王淮没跟我们说要回来,他在我们家做什么?”
叶阳皱眉,“薇薇,他是我弟弟。”
薛白薇咬紧后槽牙,转身离开时眼眶红了。
司徒曜道:“王淮回广州后,跟路人借了个电话打给沈暮霖,时间是在九号下午五点十二分,这是通报平安的电话,之后他再没和我们联系,查到这段监控后,我们怀疑,他的失踪跟停电的15分钟有关。”
廖明丰说道:“叶阳,你认识那个李铭,快问他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徒曜说:“最好是能麻烦他过来一趟。”
叶阳一时还没晃过神来,表情十分难看,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你们说王淮失踪了?在我家?这地儿?”
沈暮霖气得直磨牙,好不容易才忍住要上去再揍他一拳的冲动。
“可是…他回来也不告诉我,你们瞒着我找到他的事,现在又说他失踪了,这也太……”
廖明丰要骂人了,司徒曜伸握住他的手,朝他摇摇头,对叶阳说道:“这事对你来说确实很突然,但我要纠正一点,并非是我们有意瞒着你的,而是王淮不想让你知道他的住处,至于为什么,你应该也知道吧。”
叶阳双手撑在膝盖上,抱头哽咽道:“对你们来说,王淮才失踪两天,可对我来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我…我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算起,他是不是已经半年了无音讯…我……我要一个人冷静一会儿,真的,”
“那我们先回去了。”司徒曜先站了起来。
听到关门声,薛白薇才从房间出来,她张开双臂,将抱头痛哭的叶阳搂紧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阿阳,没事的,王淮会没事的,你看,你以为他不回来了,但其实他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过得好好的,他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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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北京。
“阿淮!你冷静一点,他是医生,过来帮你看病的!你冷静一点好吗?”
房间里一团乱,水晶台灯被摔了个粉碎,被子枕头横躺在地上。
王淮缩到床和床头柜的夹角中,使劲想把脚镣捋下来,他真的用了全力,手上的纱布都是红色的,有血从他手上流出来,他利用这些血做润滑,却还是无法把脚镣脱下。
边虞同样震惊地看着王淮,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和他重逢。
回忆如离弦之箭瞬间穿透脑海。
灯光刺眼的颁奖台、鲜花、一张张模糊不清的脸……幻灯片似在眼前飞速倒流,还有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闭着眼睛躺在雪白的床上,像一块无暇的宝玉。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红,嘶哑的尖叫声、痛苦的□□声,还有神志不清时被迫喊出的那一声“主人”……
他征服了王淮的精神世界,从此一步登天。
从王淮身上得到的数据将他推上心理学界的巅峰,从那之后,不断有慕名前来找他看病的精神病患者,他们听从医嘱,失去自我,变成送他们前来看病的家属所期望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这些毫无反抗的病患对话,并记录实验数据,变成了一项枯燥繁琐的工作。
他觉得自己像一架造人机器,一滩“烂肉”送进来,他按照“烂肉”的旨意捏出另一种“人”。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差点被人格分裂症患者用钢笔戳瞎眼睛之后,他开始醒悟——他渴望遭遇挫败,那能激醒他体内的猛兽。
他不是“烂肉”,但他和“烂肉”一样需要救赎。
他再没看过因挣扎而迸发出的耀眼火花、极寒之地生长出的玫瑰、践踏而过之后欣欣向荣的小草……没有一只“小白鼠”在经历惨无人道的刺激折磨后还能和正常人的生活接轨。
除了王淮。
他强行抽离王淮的意识、将扭曲的认知和道德塞进他脑中、封锁那份错误的爱……那真是一段每每想起都令他颤抖不已的经历——他和王淮在濒临精神崩溃边缘的过招,最后把他收服。
那是他第一次改造他人的记忆,或许,是王淮改变了他自己,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