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嗯……叫叶阳是吧?你把这段话念一遍,以后每天起床、睡觉前都要念。”
“我…我是肮脏恶心的同性恋……”
“念啊,继续念啊,快念——”
“……”
“怎么了?念不出来?那套针还没人用过呢,你想尝尝那种滋味?”
“……”
啪!
一个巴掌打在脸上。
“我……我是肮脏恶心的同性恋,叶…叶阳的……”
王淮看着纸上写的辱骂丑化叶阳的句子,怎么也开不了口。明明只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被骂的人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但他就是开不了口。
爱一个人,多巴胺和荷尔蒙会蒙蔽你的双眼,只看得到他的好处,矫正所里的人就反其道而行,强行给他灌输最丑陋最卑贱的认知,从而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
洗脑。
他们试图抹去爱人的光辉。
“不念?”
“……”
王淮被转移到一张简陋的病床上。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配合治疗,你有病,身为医生的我是在帮你。”
“……”
“不配合治疗,你理所当然要接受惩罚。”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放在脑门上,好像有根长针在搅拌脑仁,身体不受控制痉挛,却被无数双手按住。
忽然,痛感消失了,头顶传来那些人的声音:“还配合治疗吗?”
“……”
长久的死寂后,长针再次刺入脑中。王淮醒来后,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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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眼睛,光线明亮且柔和。王淮转过头,看见落地窗上飘起的白色窗帘,看它们飞起来,吹皱了,又落下,才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我还是爱哥哥。王淮在心里说。
“阿淮。”
“……”
王淮一惊,循声望去。
江子卓快步上前,按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用热水袋垫着的左手,道:“别动!当心伤口裂开。”
王淮怔怔地看着他。
“你伤得很重,医生说一周内不能碰水,先忍着点,还疼吗?”江子卓像为公主服务的高级管家,啰嗦又让人生不起气来。王淮只是呆呆看着他,忽然想不起来他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江子卓的五官已经长开,脸部线条轮廓硬朗,是个剑眉星目的美男子。久别重逢,如果不是那句“阿淮”,他几乎认不出这人是谁。
除了爸爸妈妈,只有江子卓会喊他的小名。
江子卓从他眼里读出陌生的意味,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弥漫上心头,但他不能表现出来,那样会让气氛更尴尬,他笑道:“你放心,这里是我爸在广州买的房子,”又补充了一句,“安全的。”
王淮就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眨眼睛,只是抽回自己的手。江子卓能感觉到他并不开心——是了,为这场重逢兴奋到无法入睡的,只有自己。
白泷家是混黑道的,在广州那一带还搞了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贩/毒集团。江子卓收到白泷的消息,购买了最快的机票,从北京飞到广州,叫了私人医生缝王淮的左手,折腾了一整天,昨晚他还发起高烧,一直烧到清晨,把所有人都弄得鸡飞狗跳。
白泷说,王淮已经是个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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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卓知道他用左手写字的毛病,怕辐射伤人,拿了个磁石画板给他。
王淮一直呆愣愣的,他记得他被李铭关在远离城市的木屋里,手好像被砍掉了?往下一看,手还在,但被包在白色绷带里,动不了,也没了知觉。
“别动。”江子卓止住他抬手的动作,“疼得厉害?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才怪,这伤没那么快好的,被匕首穿过掌心肯定痛不欲生,医生在缝合的时候,江子卓就站在旁边看。他想,如果把匕首刺进凶手脑门,让脑浆像汽水一样迸发出来,应该会比刺在掌心更疼?可是死得太快,就感受不到阿淮的痛苦了。
王淮看着自己被包成个馒头的手,好半晌才收回视线,茫然地和江子卓对视。
“阿淮?”
“……”王淮纵使有千万个问题想问,也无法发出声音。
“这个给你,右手,来,慢点。”江子卓想把他扶起来,手还没碰到就被躲开了,尴尬地停在半空,伸出去也不是,缩回又不知放哪里。
王淮自己坐了起来,背靠在枕头上,用右手吃力地写:你、李铭,关系?
江子卓生硬地转移话题:“先喝点粥,别想这些费神事。”说完,逃也似地出去拿了碗粥回来,坐在床边搅拌几下,舀了一勺过去,“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先把粥喝完,有什么想问的,等身体养好了再问,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的。”
王淮看了他一眼,在汤勺伸到嘴边前抬手打翻了。粥洒了出来,淋在白色的蚕丝棉被,晕染了一片。
江子卓愣了一下,苦笑,起身去拿桌上的布仔细擦着,“真是的,这么不小心,烫着了怎么办…你等会儿,我叫人换条被子过来。”
王淮把垫在背后的枕头抽出来,直接朝他脸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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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曜下班回家,看到廖明丰坐在客厅里发呆,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古玩,倒了杯水,走到爱人身边坐下,问道:“还没消息?”
廖明丰摇了摇头,把递到嘴边的水杯推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叶阳结婚的事告诉他了,他一个人能去哪?再多等一天,沈暮霖那小子就要杀人了,怎么办?”
“王淮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应该在叶阳手上,没有证件警方也难办,他不能说话,情况特殊,再拖下去我怕出现什么意外,还是先通知叶阳吧。”
“我也这么跟沈暮霖说了,但他就是不肯跟叶阳联系。”
司徒曜眉头紧锁,“为什么?”
廖明丰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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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霖坐在电脑前,埋头敲字,看都不看来家里的客人,连杯茶也没有。
廖明丰暗中磨牙,忍着转身出去的冲动,道:“我们有事找你商量,王淮已经两天没消息了,我怕出什么事,所以想跟叶阳说他在西安的事,”
沈暮霖看也看来人:“新婚度蜜月,打扰到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