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苏头疼地好一番抱歉，还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干脆一边数着店里的人数，一边听训。
店门被打开了，她转过头去。
周可期嚷了一路，到火锅店还没有要消停的迹象：“……我不是说了他还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你叫他吃麻辣火锅？虽然我也想吃，但不是现在，你想让人家看着我们仨吃麻辣香香，他可怜地用水过三遍再吃吗？”
柳现被念了好久，又无法反驳，哭笑不得地看着王淮。
王淮说：“点个鸳鸯火锅就好了，我可以吃清淡的。”
沈暮霖道：“我也不想吃辣的。”
四人点好菜，挑了个位置坐下——还是周可期和王淮坐在一起。
每次王淮要下筷时，坐在旁边的周可期就会用极其认真的眼神盯着他的筷子，一旦筷子落在海鲜上面，周可期马上就干咳一声。搞得王淮有点尴尬，但是也没说什么，还给他烫了好几片牛肉，几人边吃边聊天。
王淮又拍了张照片，在清汤那边p了一个“我”字，麻辣汤底那边p了“朋友”两个字，附上嘉陵江的夜景，发到朋友圈。
在国外留学的秦明和秦尚在评论下面疯狂怀念老家的味道，还在他们群里发了份长篇旅游攻略，并艾特王淮。
周可期买单，三人都发了个红包给他，周可期甩了个“见外”的眼神，没点。
柳现道：“这样不好吧，你爸爸不是……”在北大当门卫？
后面这几个字顾着周可期的面子没说出来，听得王淮和沈暮霖一愣一愣的。
周可期：“……”
几人吃完饭，正要走出店门，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王淮走在后头，正低头研究旅游攻略，听到有人喊他，抬头，瞳孔猛地一缩。
沈暮霖离他近，最先注意到他不对劲，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好久不见啊，王淮，你过得好吗？”方苏笑吟吟看着他。王淮和他们大学初见时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像沼泽让人甘心沉沦的眼神，甚至连穿衣打扮都和校园时期一样，竟让人生出种岁月沧桑的感。
爱情是迷茫的，明知不可触及，还是要拼尽全力至死方休，她方苏只是运气不太好，过早遇到惊艳时光的人。
柳现回头问王淮：“你朋友？”
方苏是边虞的学生，她在这里，边虞是不是也在？边虞……混乱的房间、窒息的浴室、毒瘾发作后失心疯的拥抱……各种画面被一句的“你过得好吗”唤醒，好比一把小刀在各个骨节上敲打刺入，深入骨髓的剧毒被瞬间激活起来，流淌在血液里，流窜到四肢百骸，宛若化成荆棘捆住了最脆弱的心脏。
王淮对边虞的恐惧，已经到了只要跟边虞有关系的人站在他面前，他就会崩溃的地步。
叫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被什么给附身了一样。沈暮霖再次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柳现也看出王淮不对劲，多年相处的经验告诉他——王淮讨厌这个小女生。于是说道：“对不起，我朋友好像不认识你。”
“我是他大学同学。”方苏勉强笑了起来。她没看到叶阳才敢站出来和王淮打招呼，紧张得连草稿都没打好。
周可期不好对这种天真小女孩动手动脚，只道：“他好像是不认识你，麻烦你让一让。”
“你在重庆生活吗？还是……”方苏理没再理他们，走到王淮身边，“有空的话可不可单独谈谈？我有话对你说。”
沈暮霖把人拉到身后，他可没那么客气，何况这个女生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根本用不着客气，“他都不认识你了还谈什么？让开！不然我叫服务员把你轰走信不信？”
方苏依旧不为所动，眼里只映着一人的身影——头顶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过长的刘海遮住双眼，看不清他的眼神。
过了许久，王淮才低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方苏马上说：“我老家在重庆，我是家里有事才过来的，你……你在重庆工作吗？他们是你同事？”
所有人都看出王淮紧绷的肩膀的垮了下来。沈暮霖眼神里的敌意也被王淮轻飘飘一句话打碎，心想：什么嘛原来你们认识，这个女生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王淮没再说话，五人沉默了一阵，倏地，他动如脱兔，逃也似的跑出火锅店。
沈暮霖忙追上去，方苏想去捞他的手，却被周可期拦下了。
只要是认识王淮的人，一看他刚刚的反应就知道，他很不想和这女生说话，就算对方是个美艳的小妖孽。
周可期轻佻一笑：“美女，你长得这么好看，就不要追有主的名草了，追我吧，咱们加个微信聊聊？”
方苏挣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沉声道：“麻烦你让一让。”
“礼尚往来的话就不用说了吧，来，扫一扫，解锁神秘好友。”周可期打开微信二维码，“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扫一扫，看一看，扫不了吃亏扫不了上当。”
柳现：“…………”
两个大男人堵一个小女生，外人看来就很奇妙了。刘叔刚把餐车推出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还以为方苏是被人欺负了，都没来得及给客人上菜，边拿手擦着围裙，边慌慌张张走到方苏和两个男人中间，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还有没有王法了，欺负这么个小女生，我可报警了！”
柳现：“………………”
周可期和颜悦色地说：“哪里哪里，这位大叔，我们是朋友，在叙旧呢，就是这地儿挑得不好，抱歉啊挡道了，我们这就给你让出生意大道。”
“怎么回事？要不要叫你爸出来？”刘叔问方苏。
耽搁了这么会儿，肯定追不上王淮了。方苏再次狠狠地瞪了周可期一眼，朝刘叔笑道：“没事，不用了，您去忙吧。”
刘叔眯着眼睛打量两人，看对方道貌岸然的，也不像地痞流氓，还是操了把心提醒道：“那好，你一个小女生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千万不要单独和男人在一起，尤其是和两个男人！”
方苏面无表情：“好。”
柳现等刘叔走远了，这才开口：“我能和你谈谈吗？”
方苏拿起手机，给王淮的发“石沉大海”式短信，“没什么好谈的。”
柳现朝旁边的座位伸了伸手，示意她坐下，她只“哼”了一声没有动作。
柳现热脸贴冷屁股，还很得劲儿似的，“你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很特别的存在，我认识他也有两年了，还没见过他对谁这样。”
方苏发完短信，抬头，眯起眼睛，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哦？我认识他五年了，请问有什么指教？”
柳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