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一早就跟管理组长请了假,做好满满一桌菜,算着时间等人。
王淮还没进家门就喊着“叔”,叶清很快就跑出去,帮忙拿他们的行李。叶阳自己拉着行李直直走进房间,一点让人帮的机会都不给。
叶清也不在意,和王淮拥抱了一下,松开,笑道:“路上累坏了吧,叔给你们做了饭,还热着呢,赶紧洗手吃饭。”
王淮病好了这事叶清早就知道了,还是他自己打的电话说的。尽管提前知道一切,但是再见到他还是十分惊讶——他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警惕拘束,也不像去年跟石雕似的没有反应,青春少年独有的活力、自信和阳光,全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相反,王淮每次再见到这个独巢中年人都觉得他变了,那双和叶阳一样的眼睛深深凹了进去,连胡渣都是半黑半白的,可正是这张憔悴得跟医院里得了绝症病人似的脸,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总是笑得无比幸福。
那笑容是纯粹的,十分直观地表达出看到孩子们的成长而欣慰和骄傲。
王淮走到客厅坐下,谢绝了叶清给他倒水的好意,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叔,你的黑眼圈又重了,以后少熬夜,睡不着了就给我打电话,别说你一个人在家没人聊天,我和叶阳虽然在学校,心里还是惦记着叔的。”
叶阳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叶清腼腆不好意思的笑容,又看了看王淮。
王淮以前不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病好之后他待人依旧真诚,只是说话的方式和以前大不相同——十分勇敢且直白,生怕别人听不懂或者自己表达得不够情真意切。
叶清道:“只是老毛病又犯了,不碍事。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了。来,我们一块吃晚饭。”
王淮朝叶阳投去再明显不过的目光,叶阳很快会意,二话不说转头走到厨房。
王淮说:“不是晦气话,叔,你真的要多注意身体,要不我跟你去做个体检?”
叶清推了王淮一把,把他半推半拉着走到厨房,“检查什么?检查一次要好几千啊,我身体好得很,别闲瞎折腾,来,吃饭。”
王淮拗不过他,告诉他要多注意身体。叶清都听烦了,嚷嚷着说他在外面长本事了敢跟自己抬杠了。这才作罢。
叶清不愧是制衣厂里泡出来的底层员工,手艺不怎样,一个菜里大概是忘记下盐了,味道怪得很,却没一个人放弃那盘被糟蹋的菜,都吃得干净。
叶阳在洗碗。王淮跟叶清在争着擦桌子,最后被轰出厨房,他先帮叶清收衣服,这才抱着自己衣服去洗澡。
等他洗完,叶阳的碗也洗好了,便排在他后面去洗。
王淮坐在客厅和叶清说着外面的生活。他并没有对叶清的无知感到失望无趣,相反很有很耐心地解释外面大城市的人的生活,还说将来他和叶阳在外面工作了,一定会接他到外面住。
叶清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因为他在微笑:“还是算了,我在这里挺好的,习惯了,你能这么想我就很开心啦。你们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就不用跟叔一样一辈子在这里做苦工。”
天下的父母大概都望子成龙,他们将自己活成一盏蜡烛,全为烛芯那一点火光不灭。有多少不可一世的风云人物背后,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父母。
叶阳从浴室走出来,叶清这才拿起木椅上的衣服去洗澡了。
“你今天话有点多。”叶阳站在洗衣机旁边,把毛巾和衣服一块扔进去,走到王淮面前,说道:“坐车累了吧,早点休息。”
王淮“嗯”了一声,手机响了起来。是廖明丰发消息过来,问他们到家了没。回了个“嗯”字,问他到了没。廖明丰很快就回了,说刚到家。
两人走进房间各自整理行李,王淮突然问道:“庄师萧有联系你吗?”
叶阳把衣服拿出来挂衣柜里,“有,但是我没空理她,后来就没联系了。”
大二那年他全部精力都在王淮身上,连学习都被挤在第二位,更别论那些可有可无的人了,他不能精分到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