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去重写。”关荫立即把文件打回礼部办公室手中。
主管押司很吃惊:“这文件没任何问题吧?”
当然,他可不敢质疑关老师的批评。
赵部堂此刻也在看那份文件。
全是他在会上讲的话啊。
可为啥被押司一整理就变成云里雾里的理论呢?
“这风气奇怪。”李尚书打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这。
赵部堂奇道:“难道刚换了一群押司?”
对的。
不但刚换了一群押司而且专门设立了文稿审核。
干嘛的?
赵部堂也不知道,只知道这办公室里有七八个人。
“有一半是从做文字工作的地方调任来的,还有几个是礼部出了名的文人,没事儿发个诗歌,经常搞以文会友,据说还想在礼部推广曲水流觞,张口就是子曰诗云,写文必须之乎者也,据说,这还是应很多人的呼吁而调任,吏部那边还奇怪,这次怎么看得起这帮人,我一直没注意直到今天看到这份文件。”李尚书怒批,“这是生怕我们看懂他们说的什么才搞的!”
咋办?
“我就奇怪了,我让他们特别注意一下,千万不要再有一道命令竟然让工作人员看不懂他们到底在表达什么,他们怎么反而给我八百字不到的讲话,衍生出三万字的通稿?还有这用词,滥觞这个词还行,我还算能看懂,可这什么星空下的终极奥义,什么何必染尘埃,这是礼部的通告还是佛家的辩论?这是明摆让我们当文盲对吧?”赵部堂一把扯掉文件。
正好,办公室的押司主事过来了。
他还委屈呢。
“关侍郎这是在借机找茬儿呢,我们换的这批押司那可都是家啊!”押司主事告状道。
赵部堂不动声色地问:“有一句话我也看不大懂啊,你给我解释一下子。”
什么?
“那句空明澄清才是文化的中级奥义,一切粗疏大略的要求之滥觞,都是作狂夫怒态,真真是何必惹尘埃,你给我解释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部堂请教。
押司主事道:“意思就是说……”
“来,你来当部堂。”赵部堂一把把支支吾吾一头冷汗的押司主事摁上了部堂之位。
你来!
你是人才你来当这个部堂行不行?
这时候,关荫是被激怒的。
七八个押司打过来电话,态度极其的不诚恳。
人家怎么说?
“现在的上位,文化素质实在太低了,连最起码的文学作品都看不懂吗?”一个据说返聘回来的七老八十的押司怒骂道,“你们这些人,自己不学习,反怪我们的通报有问题吗?你们是领导,有些话我本不该说……”
“那你他妈的闭嘴。”关荫发雷霆大怒痛批,“你本不该说,那你说个蛋?孙子都快结婚的人了,你老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实?让你来,是让你卖弄你懂几个词的?用词晦涩难懂,用意佶屈聱牙,你是分明不让我看懂你的意思对吧?脑袋如玄冰之冻,思想如百足死虫,反倒怪时代抛弃了你。你不是时代抛弃了,而是你被自己耽误了,你怎么不找个八十层高楼跳下去,穿越到古代算了?你是写给谁看的稿子?公文,你就是让人看得明白领会清晰的东西……”
“这叫文学美感!”这帮人可不服了。
关荫想了一下,立马精神百倍提起毛笔开始写文章。
现在,必须痛批这帮八股文文学家!
不但要批他们,还要让他们明白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我对八股文以及一批隐藏在礼部的八股文学家的看法》一篇文,文不加点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礼部的内刊上。
简而言之,关侍郎又对一帮当代的八股文学家开战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