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街口常年缭绕的雾气一散,众鬼皆是一惊。
——老柳怎么秃了?!
——我滴个乖乖!他平日可是最宝贝他那身绿!再说没了那些枝叶遮挡他还怎么抓人藏尸?我还想在他那儿换具新鲜身体呢!
——噓!你们看老柳的根……刚才那铜环大刀不正是从街口而来!
——我说老柳怎么会让三个大活人活着路过他平安走进后街,原来被砍脚了呀嘻嘻嘻~
——可别说老柳了,咱们后街怕是要换天了……啧,现在的人类一个个的……真不知道谁是妖孽了……...
……
李吴提着灯笼飞速飘到‘械斗’现场,她看到红药手中的铜环大刀和地上乌黑发亮的几截尖利指甲心头就是狠狠一跳。李吴下意识看向濮灼,关心道:“鬼王大人您……您还好吧?”
濮灼:“……”你.他妈看我像还好的样子吗?!
今日开市,他本应镇守后街,但因为和某个恶劣天师的约定,不得不应召前往城隍庙享供奉、镇场子……虽然今天那帮臭道士供奉的香烛的确非常美味……结果享完香火一回来就在后街闻到了相似的香火味,那他肯定不能无动于衷啊!
总去城隍庙蹭香火也不是长远之计,将制香火的人虏…咳,养在陵墓天天为他制香那才是堂堂一介鬼王该有的排面!而且这制香人还长得很不错,天天对着也赏心悦目!这计划简直两全其美无懈可击!
唯一的意外是他打不过他……
满盘皆输!!!
李吴看懂了濮灼神情中的复杂哀怨,她干笑两声,打圆场道:“说来这事儿也是我们城隍阴司的不是,今日本是邀请红老板前来城隍庙观礼逛庙会,但您也知道,我们上京城隍阴司事多鬼少,我这一忙起来就忘了为红老板仔细介绍后街街市,和划摊位赠路引……”
“李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濮灼的神色悲愤又认真,“你上回邀请人来观礼逛庙会,那个耍符的天师直接炸掉我半条街!这回你又邀请人来,我……”我他妈另外半条街是保住了,可凝聚半身阴气的指甲全被削了!
“没有没有!那哪儿能啊!”你可是我们城隍庙的镇场神兽好朋友!虽然是拜托大佬暴力威胁+算计来的吧,但逢召必到,比庙里供的好些鬼仙都好用,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
“这真的就是个意外!是吧红老板?”
生意伙伴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红药一脸真诚地道:“嗯,对,是意外……你还是很厉害的,我刚才只是侥幸,占了你没兵器的便宜。”
一寸长一寸强嘛,大刀对指甲,想也知道结果啦。
濮灼:“……”他在羞辱我!
李吴:“!!!”等等!我说的意外不是这个!
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忍耐忍耐忍耐忍耐!濮灼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忍住拼…送命的冲动。
濮灼咬牙切齿道:“后街闭市,诸位请吧。”
被下了逐客令最开心的是方冲,被鬼怪包围觊觎,猛男也遭不住,他老早就想溜了。
于是濮灼的话音刚落,方冲就立马弯腰将三张折叠小凳捞到手里,一副下一秒就要走人的模样。
兴许是方冲的欢快与迫切太明显,被强行修了指甲心情贼不爽的濮灼一个凶恶的眼神甩过去……不知怎的,濮灼突然顿住,惊异道:“上官冲?!”
拎着折叠小板凳的方冲一脸迷茫懵逼:“???”
谁谁谁?这鬼大王看着他在喊谁?
濮灼表情复杂地盯着方冲,那双猩红凶煞的眼眸里居然浮现出一丝期待:“你主子呢?”
主子?是指他老板吗?方冲下意识看向裴慈,然后又突觉不对,他是正正经经签了劳动合同领着五险一金的三好员工,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全是封建主义糟粕!
濮灼顺着方冲的视线看向裴慈,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几秒后他失落一笑:“也是,时移世易,去哪儿寻当初的旧人呢……”
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消散在黑暗深处,后街幽灯齐灭,濮灼化雾而去。
见濮灼离开李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摇了摇手中写着城隍二字的纸灯笼,神情幽怨地道:“红老板你们怎么突然就来这儿了,我路引都还未来得及给你们呢!”
渡亡道场结束后她没找见红药三人时心中就是一个咯噔,慌慌忙忙提着灯笼就往后街赶。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架都已经打完了真是遗憾……咳咳,虽然一个是名不见经传香烛店小老板,一个是成名多年的后街鬼王,但那一刻,她心里最先冒出的想法居然是希望红老板别把后街全劈了……
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敢举刀劈城隍像的男人果然很强很莽很牛逼!
“我们也是意外来到这里……”红药好奇问:“路引是什么?”
“就是这种城隍庙出品的灯盏啊。在后街,不管是摆摊做生意还是逛街买东西都要有灯,这灯不仅可以掩气息还能指方向破迷障,按理来说你们没有灯应该是进不来这里的……真是奇怪。”
李吴满脸困惑不解,红药却并不在意,他饶有兴趣地问:“这濮灼是你们城隍庙的外援?”
“外援说不上,严谨来说应该是我们城隍庙的兼职小时工。当然是很大牌的那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