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尽量不插话,看着他们吵。
太保年纪虽然大,手脚也?不利索,但是口才不错,一?个人力?战群雄。
“不给种子和肥料,明年就要?直接开仓放粮,筹集赈灾款,彼时?麻烦更大,数百万张嘴,养一?日两日已?然不得了,养一?两个月是要?朝廷老?命吗?”
历来最怕的就是天灾人祸,一?旦出现,都需朝廷拨钱拨粮相助。
朝廷今年之所以?没什么钱,都是因为天灾人祸多,很多田赋收不上来,还要?倒贴回去,多个旧仓打?开,再开下去京城要?没粮了。
这边没粮民间便会抬高物价,于老?百姓来说又是一?棒槌下来。
普通人活着已?经很难了,再挨一?下不死日子也?很煎熬。
苦啊。
“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柄,微臣觉得送种子可行,至于减赋,万不可开此前河,否则下回有个风吹雨打?的都要?求减赋,再因此大闹,朝廷是减还是不减?”
“礼部侍郎说的是,微臣亦觉得可送种子,不可减赋。”
和日后掏大笔钱养灾民比起来,还是送种子更让人容易接受。
姬玉瞧见高堂之上的皇上点了点头,但不知是为难儿子,还是如何,张口问了她一?句,“太子以?为如何?”
姬玉:“……”
希望这只是个个例,可别每次都问。
她上前一?步,语气平静道:“儿臣以?为周围郡县都未上报,说明受灾面积小?,情况尚轻,不足以?成患,先让当地衙门统计一?下具体损失。”
“折七成良田者免费送种子,折一?半可凭半价买到新的种子,四成四价,以?此类推,朝廷压力?会小?很多的同时?,领取麻烦也?避免了有人浑水摸鱼。”
“再者给的惠度太大,周围郡县本来能忍则忍,也?跟着要?一?样的待遇,于朝廷而讲又是一?则麻烦。”
“至于减赋,若是当真交不出,并非只有减赋一?条路,叫百姓先欠着,下回收成好再补回来便是。”
姬玉说完了,退了回去,在静了一?会儿之后,忽而听到有人拍马屁。
“还是太子殿下思?虑周全,咱们自愧不如啊。”
“是啊,年纪轻轻,已?然有些皇上年轻时?的风范。”
姬玉:“……”
你?们又在胡吹什么?
难怪太子殿下会骄傲,每天听着这样的话,谁不自得啊。
夸一?夸他的同时?还没忘夸一?把皇上,众大臣别的本事尚且没瞧见,但是拍马屁这一?则上,叫人望尘莫及啊。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按照太子的话办,户部尚书?”
拨钱买种子这事要?通过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了然,“微臣定全力?配合。”
皇上点头,目光在下方?浏览一?圈,又道:“太保年纪大了,此事便交由丞相全权负责吧。”
本来应该谁上报的交给谁管,但是太保这把年纪还是算了吧,万一?在哪闪着腰,几个月爬不起来上不了朝。
他是父皇留下的宝藏,要?好好护着。
丞相深深鞠礼,“微臣遵旨。”
这事算是彻底完了,接下来又有人上前一?步,道:“启……启……启禀……皇上。”
是吏部尚书。
众人一?听他讲话就头疼。
有人忍不住,直言不讳:“快,来个人替吏部尚书说道说道,叫吏部尚书自己来,猴年马月这话才能说完?”
姬玉望了望他,不禁有些同情。
很早之前她就听说过吏部尚书,据说是当年的三元及第,乡试、会试、殿试统得第一?,才华横溢,貌似潘安。
册封那天一?袭红衣策马扬鞭,端是个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俊美少年郎。
然而他运气不好,一?条街还没走完,便被京城第一?跋扈少女长公?主看中,直接半路牵着马拉去长公?主府。
一?番风雨过后,生?米煮成熟饭,叫他不得不委身于她。
长公?主这个人吧,是皇上的长姐,那一?代里第一?个孩子,历来便有第一?个孩子精心养着,第二个胡乱养养的‘传统’,比如太子殿下,第一?个真的占尽先天优势。
长公?主也?是第一?个,老?皇帝,老?皇后,老?太后都喜欢她,这么多宠爱和偏待,叫她养成了一?副骄纵蛮横又霸道的性子。
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以?为长大后要?男人也?是囊中之物,必须给她,只要?让她瞧中的,甭管是谁,身份如何,今天晚上要?,没给她送来,那家人肯定要?倒霉。
但她喜新厌旧的快,而且不能瞧人家有一?丝缺陷,譬如说这人打?眼一?瞧脸长得好看,实则近看也?就一?般般,立马叫她舍弃,寻下一?个目标。
她自己本身长得也?不差,投怀送抱也?是有的,然而今儿刚要?跟她好,明儿就被她看出不雅和缺陷抛弃。
她属于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种,一?旦发?现有人更好看,立马见异思?迁。
因着这些特性,导致京城里的俊美公?子们瞧见她就躲,根本不敢碰面,她看中这家公?子,晚上就传出这家公?子坠马了,瘸了一?条腿。
看中那个公?子,第二天那个公?子跟另一?个男人好了,其他人也?机智,各种各样的借口,掉进金池坑啊,有狐臭啊,染了柳花啊。
如何都不愿意成全她。
各大臣也?将自己的儿子,属下都藏好,不给她看,那天听说长公?主上街,街上都没男人,也?就刚从别处小?郡考上来的状元郎不晓得,大大咧咧骑着马,笑的春光灿烂,嘴角都合不上。
好了嘛,上午得意,下午就必须面对?一?个问题,‘玷污’了公?主,除了娶她没有第二条路。
老?太后,老?皇上,老?皇后怕他想不开,轮番上阵,又是安抚,又是劝说的。
只道孩子喜欢的快,不喜欢的也?快,忍一?段时?间就好,权当大喜之日招了个人伺候,长公?主长得也?不差不是吗?
又许诺了不知多少好处,年轻的状元郎一?时?心动终于屈服。
长公?主第一?次对?一?个人特别特别满意,发?现他毫无瑕疵,于是沉迷美色,没再霍霍其他公?子,叫士族们终于能安安心心上大街。
他自己就惨了,长公?主贼喜欢他,听说刚开始日日关在屋里不让别人见,管他管的很死,每天蹂.躏的腿都直打?颤,颇是凄惨。
说好只喜欢几日的,只要?在她面前做些不雅的举动,亦或者叫她发?现别的俊美公?子,她就会移情别恋,结果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他。
他气闷跑去喝酒,回来时?人已?经醉的路都走不了,脸上不晓得什么时?候,被人偷亲了一?下,留个唇痕回来,长公?主晓得后亲自划烂了那女子的脸,当着状元郎的面,将状元郎吓的胆子都破了。
第二天说话就这样了,他无错也?无过,这个小?毛病又不影响才华,就是讲话有些费劲而已?,再加上背后有长公?主撑腰,三位家长也?许诺过好处,非但没降官,反而还升了上去,一?路变成了尚书。
平日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今儿侍郎有事没上朝,只能他自己来。
依着他这个速度,有得等了。
皇上也?等不及,催促道:“爱卿莫要?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直接说重点。”
吏部尚书颌首,扬了嗓子又继续:“前几日……贪……赈灾……灾款……一?案……空了……”
“空了百余个官是不是?”
他越说,细节越多,到了后面已?然能猜出一?二。
吏部尚书弯腰作揖,这就是默认的意思?。
皇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太子,你?怎么看?”
姬玉:“……”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皇上当真每次都问。
她也?不怂,冷静道:“儿臣以?为此事关系重大,请父皇亲自定夺。”
把球踢了回去。
皇上沉吟片刻,没有拒绝,“朕明日会拟个名单,吏部尚书早朝后来拿便是。”
涉及的官员太多,一?条路直通到底,若是一?个没注意,再任职的人又是蛇鼠一?窝,岂不和从前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