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离十分意外,并不是意外他的怀疑,萧鸿信臭名昭著,突然在街上叫官兵拦住一个小村民,转头带进府就说是自己儿子再也不放出来,确实会很可疑。阮离意外的是康昶说要带他走?
“将军这善心,是认真的?”他问。
康昶白他一眼:“看在你帮我两次的份上。”
阮离大感稀奇,他以为康昶前两次并没记他的恩情。他只好糊弄:“我是他亲生儿子,他能逼我什么?将军多虑了。”
康昶声色冰冷:“昨晚的事我全听说了,萧老贼怙恶不悛,你认这种人作父有什么意义。”
原来还是因为仇视萧鸿信呀。
阮离笑道:“说不准是我和他沆瀣一气,或是我贪图荣华富贵?”
康昶把他上下扫了一遍,不屑道:“若是如此,你也不必沦落到一个人在园子里除草。”
这可这是误会,阮离正要解释,却被康昶堵住了嘴,迅速在他耳畔道:“老贼来了,我先走了。你如果想离开萧府,明日午时东城门口等我。”
说完,一袭黑衣跃墙而走,来无影去无踪。
阮离回过头,看见贺必清疾步朝自己走过来。
他轻轻一笑:“君上宿醉好点了么?”
贺必清着恼:“凡人之躯我的确不太适应。”
“正常正常,而且萧鸿信一把年纪了,就算是武将出身,他这么多年纵情声色犬马也该透支了。您不要太勉强。”
贺必清点点头:“刚才来的是天伤武神?”
阮离奇道:“君上怎么猜到的?是他。他觉得我留在萧府是有隐情的,说不定是被你困住,反正你干坏事一点也不新鲜。”
贺必清听了也一点不奇怪:“你毕竟帮了他两次,天伤武神不是个受人恩惠理所当然的人,他肯定想带你走。”
“咦,君上太聪明了,说的和他一模一样。”阮离道,“我记得他之前一直要我离他远点的,没想到。”
“对他来说,‘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报恩了。”贺必清道。
“啊?”阮离呆滞了好一阵,猛地想明白了过来,“啊,原来如此,将军总觉得那天伤印是诅咒,会给人带来灾厄,才希望旁人别来靠近他。”
他连连拍打额头:“是我愚钝了。啧,这种事我果然一窍不通,能完成劫数实在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贺必清垂下眼睛轻轻一笑:“又或是耗子甘愿自投罗网吧。”为避免阮离继续追问,他很快又抬起眼睛,问道,“天伤武神说了要怎么行动吗?”
阮离颔首,把信息告诉了贺必清。
贺必清沉吟了一会儿,道:“不如就趁明日午时,把他捉拿在东城门口。”
按照计划,萧鸿信已经安排了人在康昶家中藏下反书,只等一个借口怀疑他要谋反,把他扣押,天子派人去搜,搜出证据后抄家下狱,再找机会把康昶放出去,等着他回来复仇就行了。
阮离喟叹:“上一世要救他,这一世却要出卖他了。”
贺必清拍了拍他的背:“不必想太多。”
他四顾一圈,看明白阮离起了个大早是来干什么,于是顺手拾起阮离扔在地上的鹤嘴锄,挽起袖子,蹲下去帮他除草。阮离一看乐了:“同僚们都说君上你凡事亲力亲为,没想到来了凡间也还如此啊。”
贺必清道:“来都来了,我帮帮你。”
阮离咧大了嘴,挨过去笑道:“君上实在可靠,要是您真是我爹就好啦!”
贺必清一个原地踉跄:“倒、倒也不必。”
阮离扶住他,顺势抱着他的胳膊:“哎呀,您看咱们这年龄也合适,要不然你认我做义子吧?我肯定好好孝顺您。”
贺必清整个人都慌慌张张起来,口条都不顺了:“我,我虽然虚长你几千岁,但论心态,还是挺年轻的,你如果想找个人宠爱你,我不当你父亲其实也可以……”
阮离捧腹大笑:“瞧您吓的,我开个玩笑而已。”
贺必清松了口气。
阮离又道:“真的不当我义父?”
气又提上来了,贺必清使劲摇头。
阮离咂咂嘴:“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