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立刻走到那妇人身边,却见她紧咬牙关,浑身一阵抽搐,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手指搭在妇人脖颈,李管事很快起身,冲沈钧君摇头,“已经没气了,饿得太久,早已经虚脱了。”
方才那一股劲,怕也是强撑着的。
立刻有人过来把妇人搬走。
周围看着这一切的人们全都面无表情,死亡对他们来说早已经成了习惯。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见到了太多的死亡。
饿死的,病死的,被打死的,不计其数,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可沈钧君却是第一次,真实的见到有人死在她面前。
这对她而言,冲击还是有些大的。
沈钧君一言不发,闷头就往外走。
李管事知道她是心里难受了,也没阻拦。
人群散开,给她让了条路。
沈钧君快步走到街尾,直接转入了旁边的巷弄。
她垂着眼眸,埋头继续向前,却不想一头撞在了坚硬的盔甲上。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如此自责。”
沉稳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钧君方才那一撞有些疼,疼得她红了眼睛,险些落泪。
可她强忍住,却又被对方揭穿了心事,不由心中羞恼,抬手就砸在男人胸口,“要你多管闲事,我……”
话却说不下去。
雁雍鸣说得对,她是自责了。
她明明已经尽力去做了,可好像还是救不了他们。
“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你不可能做到拯救所有人,所以真的不用自责。”
沈钧君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神坚定,认真的说道,“可是我既然来了,就像尽我所能去帮助他们,那毕竟是一条命,若是能救回来,该有多好。”
“或者,才有希望啊!”
雁雍鸣不想她继续陷入这种情绪,便生生转了话题,“手痛不痛?”
沈钧君眼底划过一抹错愕,随即恢复,有些无奈的撇唇,“疼。”
雁雍鸣扣住她手腕,看了眼。
红了一大片,手背上还有三道细长的抓痕,这会皮肉裂开,有些惨不忍睹。
她皮肤很白,手指修长,十分好看。
可那伤痕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让雁雍鸣心头平生了几分烦躁。
他掩下心底混乱的情绪,正色到,“找个地方我帮你上药吧!”
沈钧君只点点头,倒没注意到,他始终抓着自己手腕,一直没松开。
而雁雍鸣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会因为她伤了手觉得心疼。
直到两人坐在城楼上,雁雍鸣拿出伤药,小心翼翼撒在沈钧君手背上,因为怕她疼还轻轻的吹了吹。
“还好吗?”一抬眸,对上沈钧君泛红的眼角,雁雍鸣觉得心脏又微微抽了一下。
这会儿,雁雍鸣几乎可以笃定,他果真是疯了。
沈钧君情绪已经恢复,摆摆手道,“我没事,多谢将军。”
“无妨,不必挂怀。”
“将军今日突然过来,是有事寻我?”
没想到她竟注意到了,雁雍鸣点头,说道,“你们入城那日我瞧见,你们一共运了两车粮食过来,如今怕是不够了,沈少爷是否另托人运送粮食补给?”
“自然。”沈钧君因为他是怕自己粮食殆尽,无法再给百姓提供吃食,便直接到,“我既然来了这儿,便不会半途而废。”
且当初家人全力支持,她自己也在京中发动了达官贵人募捐,筹到了不少银两。
皇帝陛下听闻她的举动,也是万分支持,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沈少爷误会了,雁某的意思是,若沈少爷有任何难处,都可以告知在下,在下定竭尽全力帮忙。”雁雍鸣不自觉扬高了声音,对她道,“此来安阳城,必经阳明山,山中有一寨子,都是山匪,他们若是听闻京中又粮食运送过来,怕是会下山洗劫,所以……”
沈钧君略有些诧异,她没想到雁雍鸣看着粗狂,又是个武将,没想到心思如此细腻,竟然注意到这么多。
“我过几日打算出城接应,绝不会让那些救济灾民的粮食落入贼人手中。”
雁雍鸣立刻说道,“不行,太危险。”
沈钧君皱眉,不解到,“可将军也清楚,若无人接应,那粮食必定更危险,此行,我必须前去。”
那是她要拿来赈灾的粮食,她必须亲自盯着。
“沈少爷……”
“我必须去。”
“既然沈少爷执意如此,那我随你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