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主人早知宅邸被查封一事?朝中之人?”岑楠嗅到了些“气味”,反问着。
“在下不能作答,宅邸已经备好吃食和床榻,会有下人照顾将军生活起居,但请将军不要忘了承诺。”黑衣人不卑不亢,语气极其平静,一看便受过严苛的训练。
“知道了,告诉你家主人,三日后晚时,我会在这恭候大驾。”岑楠让身,碧羽先一步带着容木进了宅。
话音刚落,黑衣人便踩着轻功“飘”走了。
“小姐,这……”碧羽安顿下容木,便扒过来想问东问西。
岑楠揉了揉眉头,叹气:“碧羽,我以后再像你解释,我歇会儿。”
“好。”
碧羽瞧着岑楠软骨模样,噤声带上了门。
岑楠累的慌,身子像散架了般,衣服未换,血迹未干,便上了床榻。
她做了梦。
梦到了以前。
她岑楠坐着大辽永宁将军的位置,阿爹岑忷为征北元帅,母亲是赫赫有名镇国公夫人,阿弟岑风在朝为官。
好不惬意快活,可眨眼间,父亲被害,家破人亡,还好阿弟在朝中担任要职,应当不会轻易缉拿。
往日,京城人家茶余饭后,总会多多少少谈些镇国候的英勇事迹,更爱调侃镇国候府的少爷和小姐,莫不是生错了性别。
而今,处处皆是骂声。
岑楠七岁那年,岑忷出征捷报,她听人们夸赞她阿爹,她就欢乐得不行,自此就天天把要成为像阿爹一样的大将军挂在嘴边念叨。
后十八那年初战岑楠便以大捷开头,带兵出战越来越多,军功赫赫,岑楠二十岁便由顺和帝赐永宁将军封号,虽不及她阿爹那般威风,但岑楠算是女中豪杰,比起同龄人也有一番作为。
京城中不少人家都说蓉木生了一对好儿女,虽没了相公,但儿女孝顺,功名成就。
可好景不长,父亲转眼便被右相污蔑,下毒刺杀顺和帝,乱剑刺死。
清官被斩,皇帝重病,朝堂推举其弟乾王萧放带管国事。
可惜乾王爱好女色,贪生怕死,被右相紧紧攥着手中。
*
辰时,鸟落窗台,嘈杂声,脚步声,无一不有。
岑楠也是铆足了劲才睁开眼睛,透过床纱看世界,更是别有一番韵味,一切处于朦胧状,似清非清。
挣扎起身准备叫醒碧羽,岑楠却吃痛,身上的布条早已与手腕处的伤口融为一体,相互牵扯。
“碧羽。”岑楠嗓子有些哑。
“小姐?你醒了?”碧羽此刻正在梳妆台前忙着什么,帘子拦在眼前有些看不清,岑楠抬手抚开,下了床榻。
“嗯,帮我准备水还有金疮药。”
岑楠忍痛起身,找了剪刀剪开了衣物,连扯带拽的清理掉了覆盖伤口的布料。
碧羽看着岑楠直冒冷汗的脸叹气,她早已备好了。
“小姐,您直接沐浴吧,我去给您准备衣物。”
岑楠闻声进了浴桶:“嗯,记得拿身轻便的,今个儿我去趟军营。”
“小姐,可是您伤……”
岑楠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坚定,碧羽也没在多话,暗自干活去了。
岑楠起身时,碧羽刚巧回房,见岑楠再上眼便赶忙上前。
“小姐……您疼不疼……”碧羽声音微颤。
“碧羽,你跟了我几年了。”岑楠趁着碧羽给自己上药的间隙问着。
“从小姐五岁起,我便被夫人收留给小姐做了贴身婢女。”碧羽拿着桌上的纱布准备给岑楠绑上,手却抖动不停。
两边手腕上,以及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布,有刀伤鞭伤……
岑楠瞥了一眼拉住她的手:“所以放宽心,你家小姐我,大大小小这么多伤口,你大可折腾,皮厚着呢。”
“好。”碧羽被逗笑了,手熟练的动了起来。
“好了?衣物拿来。”岑楠待碧羽挽好乌发,细细打量起镜子里的自己来。
铜镜里的人面若艳红,肤如白雪,朱唇轻启,但眉眼却不是大家闺秀的家子气,反倒是侠义感充满眉宇,双眼不似潭水汪汪,而是坚定有神。
身着红衣,小袖绑起,岑楠骨子里的大义被彰显的淋漓尽致。
可惜了,这脸上的疤痕,终究毁了这一切。
“小姐,选一个。”碧羽望着岑楠上下打量着自己,从手边里掏出白色面纱和斗笠。
岑楠摸了摸软趴趴的面纱,有些嫌弃,于是伸手拿起斗笠带上:“走吧,去军营。”
碧羽见状,将面纱装进了袖中:“奴婢还是带着吧,以免不时之需。”
“就你操心。”
碧羽听完岑楠的话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将佩剑拿上便出门了。
京城大街小巷仍旧热闹非凡,人流不息。岑楠正打着盹呢,大道上就传来哟呵声。
“快跑快跑,拐三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此话一出,百姓四处流窜,商摊盖了就跑,一时间人躲得躲,散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