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横空而来,而持剑之人正是翼国的首领。
“不?!”不?管是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她都杏眸瞪大,惊呼出声,身子向前扑去。
“别看,别看……”
而今世终有?不?同,今世的谢诗宛被顾言迅速拉住,手臂牢牢将小姑娘锢在怀中,男人宽大的手掌停在空中一瞬,后缓缓落在小姑娘的发上,一遍遍地说道。
小姑娘在他怀里哭得不?成样子,男子的衣袍都被揪得皱巴巴的。
而在城墙上的女子却没有?那么好运,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么锋利的剑刃刺入男子的身子。
刘简也未料到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手下一松,竟让女子几步踉跄走到了城墙边。
“阿言,阿言……”她泣不?成声,手掌勉强撑在石块上。
战场上被包围的男子吐出一口血,身子摇晃了一瞬,像要快倒下的模样。
敌国首领额头上全是汗,眼中只稍稍松懈了些。
“啊!”
就在他们都放松下来的时候,男子爆喝一声,赤手握向剑刃,硬生生把剑从自己骨肉中拔出。
不?仅是周围的士兵都被这?个场景震撼了,城内的守兵和刘简也有?一瞬失语。
剑刺入身子的痛非常人能想象,男子也已几天几夜不?休,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竟有?这?般狠心,自己将身上的剑拔了出来。
“不?要?,不?要?……”唯有城墙边上的女子痛苦地摇头,她的声音已经像被撕破般沙哑。
别人都不明白,可她明白,常人拔出剑后,生命会更快地消逝,而阿言拔出这把剑,只是为了再给他们争取些时间,等着援军来。
男子拔出剑后,身子不?受控制地踉跄几步。明明应该是最脆弱的时候,周围的士兵却没人敢上前。
到了这?个地步,男子身上的煞气却没有?丝毫削减,狭长的眼眸里满是血光,束着长发的绳带也早落在地上,任由墨发掩着半边脸。几年的磨练和与心上人的分离,他的脸上有?了些许胡渣,多了些沉稳沧桑之气。
这?、这?还是人吗?
那些士兵害怕得一步步谨慎地后退,三?角眼盯着面前这?个男子,兵器死死护在身前。
敌国首领要?稍微好些,他压住身上自发的颤抖,夺过一边正在后退的士兵手中的剑,往中心男子胸/膛刺去。
他有?把握,只要这?剑能再次刺中,这?个男人不?管是人还是鬼,绝对必死无疑。
他双手凝了全身的气力,往前冲,剑尖也离男子的胸/膛越来越近。
城墙上的女子手指不?自觉地抓着石壁,连何时指尖被磨破都没发现,她的脸上煞白,唇瓣在颤抖。
就差一点了!敌国首领不?敢放松,手臂肌肉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
正当他以为自己将要?胜利时,却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一把短匕首全部没入他的腹部。
就在同时,城墙上有?眼尖的士兵看到远方隐隐约约有?杨城的军旗,兴奋地欢呼:“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而敌国首领已经痛得五官狰狞,根本听不到声音,他顺着匕首往下迟缓地看去,正好对上男子血红的双眸,那双眸,他到最后都忘不?了。
眸中满是戾气,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可眸底却微微闪过一丝短暂的满足。
满足?敌国首领还来不及细想,腹中的匕首被男子果断地拔出,顿时血流得老远,就这么双目未闭,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援军扬尘而来,密密麻麻的一片,连城的士兵都在激动地互相拥抱,他们有救了。
“将军!”赵大叔大吼一声,三?步作两步,扶住已经半跪在地上的顾言。
刚刚敌国首领的剑并非没有刺到将军,只是刚好将军胸口处有?硬/物,减缓了大半的力度。
而那硬/物如今掉落在地上,他才看清,这?是一枚玉石。
“赵、赵朗,玉…石…”男子说话断断续续,极为吃力,他已经到了尽头了。
赵大叔都顾不?得他被敌军刺瞎的眼睛,铮铮铁骨流着泪,捡起地上的玉石,交到将军手中。
“哈……”男子轻轻笑了一声,身上最后一丝勉强的气力全部松下,他低垂着头,目光眷恋地看着手心的玉石,似乎在透过玉石,看着什么。
“将军……”赵朗起码也是飘荡江湖多年,却从未有哪一时刻像如今一般悲绝。
男子缓慢地抬起眸,眼中已然开始模糊不?清,只在模糊间,看到他心中唯一牵挂的女子伏在城墙痛哭。
那抹身影似是遥远,又似就在身边,他沾满鲜血的手慢慢举起,像小时候做过?无数次那样,想为她轻轻抹泪。
“小姐,别哭了…”
在城墙上哭得泪眼朦胧的女子清清楚楚看到阿言无声地开口,嘴型她无比熟悉,这?是小时候她每次不小心摔跤,抱着膝盖在地上小声哭泣时,阿言总会无奈地俯下身,擦着她脸上的泪,温声说道:“小姐,别哭了。”
只是这次,却是他此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夫人!”
“夫人!”
……
她忽然觉得耳边特别吵,各种丫鬟士兵焦急的脸庞在她面前飞快闪过,好像也有?一盆盆血水从她身边端走……
**
而今世而来的顾言和谢诗宛却没有?看到后面了,他们不知为何,在前世的顾言死去那刻,随着前世顾言的灵魂,勾着来到了冥府。
冥府阴冷,是世间亡魂聚集之地。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顾言将小姑娘护在怀里,目光不?善,向四?周问道。
冥府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何况宛宛还刚怀着身子,理应在上一世的顾言死后,就该让他们回来的。
“不?急,不?急,你们的缘分还未终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四?处望去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怀中的小姑娘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吸了吸鼻子,情绪稳定了些,小声说道:“阿言,那我们就再看看吧。”
顾言眼中犹豫了片刻,可看到小姑娘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又不?忍说拒绝的话,只好牵着她谨慎地在附近走走。
一道长桥遥遥从云雾中而架,似乎看不?到两段的尽头,一个老婆婆坐在桥的中间,闭目养神,而她面前正摆着一碗碗浅棕色的糖水。
“那、那就是奈何桥吗?”谢诗宛还是有些怕的,小声问道。
而老婆婆似乎听到有人说话,骤然睁眼,却很快充满疑惑:“你们二人阳寿未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未等谢诗宛解释什么,桥的那头却走来了一个黑衣男子。
“这?是上一世的阿言!”谢诗宛捂嘴惊叹。
而她身边的顾言却牵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刚死之人阴气重,不?宜靠近活人。
老婆婆见真正需要?喝汤之人来了,也顾不得再和这?两个人闲聊,她眼皮一掀,扫过前面男子的脸,立刻就知道了此人是死于战事。
死于战事之人死前必然万分痛苦,死后在她这?儿都希望快些投胎去个好人家,下辈子过?上好日子。
只是这人,和刚刚在她面前阳寿未尽的男子似乎是同一人。老婆婆甩甩头,顿时把这?个猜测丢弃,或许是她老眼昏花吧。
见这?人眉宇刚毅,死前估计还是个将军,那下辈子投胎还能比其他人投个更好的人家。
老婆婆把桌上的糖水端到男子面前,劝道:“快喝下吧,喝下就能把之前的凡尘苦痛都忘却,下辈子能去个好人家。”
“老婆婆,我还要?等一个人。”男子微微皱眉,婉拒了老婆婆手中的汤药。